要搬开上面的东西,但是,因为木头是卡在墙里的,又被重物压着,根本就挪不开,何况,地面还在晃动,不断有东西掉落,说不得上面时候,这个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空间便都要被掩埋了。
只隔着一点点的距离,不足一米,却被困在里面,可以看得到外面却出不去。
通婉将小胖子交到康熙怀中,用手于肩膀撑起阻挡物,道:“皇上,快走。”
康熙怎么会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呢,若是必须有一人来撑着让另一人来出去,那留下的那人,铁定是出不去了的,这间殿堂看着壮观华丽,但毕竟时日已久,又是面对这种灾难,根本就撑不了多久的,留下的人怕是会被活埋在里面了,生还的机会,太过于渺茫了!
在生死面前,人都是最本能的,他不曾想,通婉既然待他如此之好。同时,康熙也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死,外面还有很多事、物在等着他,这大清的天下还不稳,他是大清的皇帝,他还要收整这山河,他不能死。
“快走。”通婉催促。
康熙狠心蹲身向前爬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不能死。
再见光明,虽然大地仍旧在颤抖,但视野开阔,天空一望无际。
地龙翻身如此大的天灾,而民心,怕是不稳了,若处理不好,怕是老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也要不稳了,而他爱新觉罗·玄烨,自小便立志成为三皇五帝那样伟大的帝王,绝对不愿意有一个动荡的江山,成为亡国之君。
再回头,大殿已经塌陷,他爱新觉罗·玄烨的心才刚刚融化,才刚刚将那个女子放到心间,心中的甜蜜幸福还还不急发酵,却马上就失去了,犹如正沉浸在巨大的甜蜜幸福中,还来不及细细的体会,转眼便是彻底破碎,犹如上一刻是温暖的夏日,转眼便是冰天雪地的数九寒天,而他只身着单薄的夏衣,还来不及换上厚实的冬装;心瞬间从极致的欢乐到达极致的悲痛,天堂和地狱的瞬间转换,莫不过如此了!
是不是?他爱新觉罗·玄烨就是个命硬的,无女子可以与他并肩行走,他更是没有福分说出“朕心悦与你!”这句话,是的,能够说出“朕心悦与你!”这句话,是他的福。
心痛的麻木,明明是七月艳阳天,他却冷的浑身发抖,通婉焦急的说“快走”的声音,还有最后,他离开时通婉低低的那句“照顾好胤祎、和卓、小五,只求他们平安喜乐”的话,不时在耳边想起,她那么聪慧通透的人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她求他照顾好她的二子一女,他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到她对于子女的期盼和祝福,更能听到她对子女的无怨无悔,但偏偏,她最后的牵挂中,就是没有他!没有他,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却是个狠心的女子!
跌跌撞撞中,乾清宫的宫人们往他身边聚,景仁宫的宫人们往大殿跟前扑,那里有着她们的主子。
慢慢的,这个世界恢复了平静,康熙看向大殿,临出来时,通婉待着的大殿门口,这会已经彻底的塌了,木头、砖头、瓦砾混在一起将那个地方彻底的掩埋,若是下面有人,怕是尸身都难以完整,或许,那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已经被砸在下面成了一滩肉。
康熙心中一片冰凉的想,这场灾难死了多少百姓?反清复明的乱臣贼子是不是又要做什么文章了?三藩的余孽是不是会死灰复燃,草原上那些虎视眈眈的民族会不会入关,而紫禁城中,他的亲人、他的血脉是不是又有多少幸免于难。
康熙看着怀中大哭不止的孩子,沾满灰尘的手摸了摸大哭不止的小胖子脸蛋,立刻,小胖子的脸便被康熙染上了灰尘,“你是不是知道你要没有母亲了?算你还有些良心,知道哭。”
虽然他也很痛很难过,但是他一个帝王却不能留一滴象征着懦弱的眼泪。
看着康熙衣服脏乱,满手脏污的抱着五阿哥,一脸平静的对五阿哥说话,梁九功却无端的觉得鼻子发酸,心中凄凉!
康熙抬头看去,通婉的贴身宫女织绣等人似乎是不死心,已经从门口开始挪动杂物了。
康熙将小胖子交到梁九功手中,道:“交给织绣吧,她家主子到最后都还牵挂着他呢!”
“是”梁九功躬身接过了五阿哥。
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塌了的大殿,康熙转头,大步离开,他该去做他该做的了,他是个皇帝。
而这一辈子,他不想再踏入景仁宫这个她葬身的地方了!
……
殿中,看着康熙抱着小胖子出去,通婉松了一口,双手失去力量,被通婉支撑着的杂物瞬间塌落,掩埋住了这个唯一的出口。
虽然地面还在晃,不断的还有瓦砾木块之类的掉落,通婉已经可以冷静下来了,虽然她八成是要死了,但小胖子可以活下来,胤祎这个时候应该在学习射箭,也可以活下来,他们都可以活下来。
若是可以活着,她又怎么愿意让自己陷入这种必死的境地呢?可奈何,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今天,要么康熙抱着小胖子平安的出去,要么他们三人一块出去,若是,她只顾着自己,不管康熙死活,哪怕是今天她和小胖子平安的出去了,事后,怕也会被太皇太后或者是爱新觉罗给撕碎了,甚至还会连累小胖子和胤祎被皇室厌弃,呐喇氏一族怕是更会被人灭掉。
所以,今日,她只能让康熙先走,若是命好,她也能活,若是命不好,她葬身此处,便只能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