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小丫鬟。
床铺布置得软软绵绵,躺在上头似是埋进棉花堆里一样温暖舒适,连带着她一身伤的身子都舒展开来,嗅着被褥间那隐约的熟悉气息,她心里正有了猜测,小丫鬟便一转身发现了她,嘴里说出让她迷惑的话——
“王妃醒了!”小丫鬟愣了愣,撇下抹布便往外跑,大喊的声音依稀传回屋内:“天啊!快来人!王妃她终于醒了!”
莫不是,她又穿了?
沈卿酒初初醒来还带着涨疼的脑袋瓜一时没转过来,心里被这个事实一下挖得空落落的,无奈倦意如潮水袭来,渐渐又合目睡过去了。
再次模模糊糊醒来,沈卿酒悄悄在被窝直起身子,靠着床头,只见窗外日头已换了清月,屋内点着蜡烛,蜡烛之外盖了朦胧的灯罩,遮住了强光,只有柔柔的暖光落在屋内。
沈卿酒顺着光线看到自己的被上,在外奔忙一日的青年一身黑衣还未换下,颀长的身子愣是委屈地坐在仅到他腰间的床边,也不知是有多累,就这么枕在她被上睡着了,侧脸却还固执地要碰触到她的手,生怕她不见似的。
软和的笑意渐渐在沈卿酒唇边湮开,方才还觉空洞的心一下被这景象填满,她还在,他也没事。
想想刚才那丫鬟的话,既然楚淮影成了王爷,那么想必大殿下已经称帝了。那会楚淮影能进皇城,估摸也是亲自念了诏书让大殿下继位,才能被应允攻入皇城吧。
依小丫鬟那语气,她似乎睡了很久了,再看眼前憔悴的青年,仿佛也印证了这个猜测。新帝登基,这人作为一大助力,又不知和先帝达成了什么条约,铁定得四处奔忙,可他累成这样了,还让她睡他的床,难道她昏迷这些天这人都是这么休息的吗?
沈卿酒自个都没察觉她想法的改变,连楚宫主警觉的性子都忘了,只伸指缓缓抚触楚淮影连梦中都皱起的眉头,楚淮影蓦然睁眼,摄人的目光带着杀意而来,却在碰到沈姑娘的那一刻化为复杂的温柔。
沈卿酒还没说些什么调侃他,高大的青年便直起身子把她紧紧地箍在怀着,脑袋垂下枕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回去了。”
沈姑娘失笑,悄悄地伸手回抱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初醒的声音带着哑,柔意却不减:“我不是答应你了吗,除了你身边,还能跑哪去呢。”
楚淮影得了她的允诺,也过了连日来担惊受怕的那一瞬紧张,身子松下来,却还大狗似地优哉游哉粘着她,贪恋地嗅着她身上染上的他的气息,半晌才松开她,给她倒水喝。
沈卿酒也不推搪,就着他端着杯子的手喝水,她欣然接受他对她好的举措比任何言语都让他安心。
温热的水趟过,沈卿酒总算缓了过来,这才去关注方才一直硌着她的似玉非玉的坠子。
沈卿酒拿起来向着烛光端详这让她有机会活到现在不被作者发现的玩意儿,却一愣——
“这不是西番国王子的吊坠吗?”沈卿酒看着那键盘壳子形状的东西,上头的字母s她怎么也不会认错。书中人出于设定或许不甚在意,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和西番国王子头次碰面倒茶时一见这玩意儿,便留了心。
若非当时时间紧急,她必定要细查。没曾想楚淮影比她还先一步下手拿回来了。
“嗯,还得谢他上门提醒此物妙用。”楚淮影慵懒地在她身侧坐下,用壶盖刮着茶壶中的茶水,问她:“还要吗?”
“嗯。”沈卿酒应了,虽然不渴,可是他给她倒水的场面极为赏心悦目,只是,不足以让沈姑娘放过他:“他把坠子给我了,你得答应他什么?”
“没什么,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楚淮影刮刮她鼻梁,他的小酒还是那么聪明,想欺负她睡傻了都不行。想起这坠子的来由,边倒水边道:“若是早些察觉这些坠子的用处,小酒就不要吃这么多苦了。”
沈卿酒盯着那子母s,加上他言下之意,下意识地反问:“这些坠子不会是一套二十六枚吧?”
“小酒你怎么知道?”楚淮影把吹得温度恰好的茶递到她嘴边,道:“上一世圣教和我师父平分了这坠子,这一世西番国王子手里这枚,约莫也是从圣教那顺来的。”
所以,圣教如今有十二枚,而太息老人手中却还有十三枚,沈卿酒敏感地察觉数字的不对等,这坠子能对作者的监督起作用,为圣教掌握她不奇怪,只是太息老人的十三枚又是从何而来。
沈卿酒正琢磨着此间缘由,左肩蓦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刹那间被谁一刀穿过,眼前依稀可见一人带血的肩膀,唇间忍不住泄出疼痛的哑声。
她皱眉那一瞬楚淮影便戒备起来,懒散的气息瞬时肃杀,却见她只是疼,并无暗算之人,便挥手让暗卫去请太医,紧张地给她诊脉检查。
可怜太医暂居行宫,离王府足有半个都城之远,愣是半夜被暗卫闹醒,药箱都没收拾便被暗卫提拎着在都城屋顶跳转,又在三王爷让人背后发凉的眼光中给王妃诊脉,最后无辜地冒出一句——
“郡主身体无恙。”
“你之前不是说她中了房卒莲吗?”楚淮影幽黑的眸子没有从沈卿酒身上离开一瞬,似是怕她又疼了。
太医为他语气所慑,回道:“那时受.......受二殿下的毒困扰,微臣才有了误判。此时郡主......咳,王妃,既然能醒来,当时五感失调也未在体内留下痕迹,想必并非受房卒莲之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