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往后看。”
杨晓童愣了一愣,转而冷下声音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记着,你欠我的。”
“好”,张莞尔逆来顺受地说,“那么你给我机会,让我还吧。”
“你想怎么还?”杨晓童眯起眼睛,看着张莞尔,“你还不起,我也不要你还。我要你永远欠我的。”
时值仲秋,夜又深了,这一瞬,张莞尔竟觉得风十分凛冽。不由得挣脱杨晓童的禁锢,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住单薄的肩膀。
杨晓童条件反射地脱下外套,披在张莞尔肩头。
张莞尔看向身侧,是件米色的风衣。不再是皮衣了。果然,女主人换了呢。
“这次别给扔了,我总共也没几件衣服,哪里经得住你扔。”
张莞尔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以王导的脾气,我那件皮衣,不被你偷偷扔了,也逃不过他的魔掌。断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张莞尔苦笑:“倒被你猜得准。”
杨晓童冷哼一声:“我是太了解你了,王夫人。你不想要了,就弃若敝屣,何曾想过别人?”
张莞尔被激怒了:“杨晓童,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说我欠你的,可以。但你有什么权利一而再、再而三地指责我?你是为了救我,坐了十年牢。但你救我,并不是我逼你的。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我答应过等你。是的,我失约了。但你知道,十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吗?我也不外是在当时的条件下,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良久,杨晓童面无表情地说:“张莞尔,你的良心,也丢了吗?”
风怒号着刮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沉默。说时迟,那时快,竟也刮倒了紫藤架子。张莞尔只听着杨晓童的声音失了真地喊“小心”,她被谁抱在怀中。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6章
(六)
张莞尔醒来,发现自己被一片白色包围,关切的脸映入眼帘:“莞尔,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张莞尔在的搀扶下坐起来,问:“我怎么了。”
“你被酒店后院的花架子砸到,已昏迷两天了。但医生说只是受了惊吓,加上本来贫血,并没有严重的外伤。”
那晚的经历,猛地回到张莞尔的脑海中打转,她抓住的手,攥得生疼:“小童是不是和我一起被送到医院来?他怎么样了?”
“小童…你是说杨晓童?他就没你走运了。手脚都砸断了。人现在还没醒。莞尔,你怎么会和杨晓童在一起?你不知道王导一张脸多冷。他在这里陪了你一天一夜,一句话也没说…你赶紧想想怎么解释,他开完会就回来了…”
的话还没说完,张莞尔已拔掉点滴管,夺门而出了。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回生医院十七楼的走廊上,无辜的小护士快被一个披头散发、着病员服的女人摇散了,她不住地问:“杨晓童在哪里,杨晓童在哪里?”
小护士指了一个方向,她就狂奔而去。脚还赤着呢。
杨晓童的病房在三层,规格没有张莞尔那么高,七人间。病床与病床之间,只靠单薄的帘子,隔开隐私。
杨晓童在最外面的一张床,对着门。他的右手与右腿都裹在厚重的石膏中,吊起来了。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居然可以用苍白形容了。即使睡着,眉头还是皱着,上天不肯垂怜,似乎好梦也没赏一场。
张莞尔在他左侧的椅子上坐了,握着他的手。
他的手掌很厚实,手指不长,粗粗的,结满厚茧。并不符合时下的审美,但握着他的手,张莞尔就会很安心。
但现在,也只有他昏迷着,才不会像炸了的刺猬。她才能靠他这么近。
不知坐了多久,张莞尔趴在床边睡着了。有人拨弄她的头发,她坐起来,看到杨晓童望着她,虚弱地笑:“笑笑。”
张莞尔呆住了。笑笑?他怎么还肯叫他笑笑?他应该满是嘲弄地叫她王夫人,或是面无表情地叫她张莞尔。
杨晓童问:“我怎么了?”
张莞尔说:“你受了点伤,昏迷快三天了。你等着,我这就叫医生来。”
张莞尔想站起来,杨晓童却不放开她的手,说:“别,多陪我一会儿。”声音又软又糯,几乎是在撒娇了。
张莞尔坐回去,只听杨晓童说:“我做了个噩梦。梦中,我坐牢了。你嫁了别人。”
张莞尔背过身去,眼泪流下来,却努力稳着声音,说:“不过是个梦。”
“这个梦好长,好真实,我想醒来,却醒不来。笑笑,你会离开我吗?”
“如果我可以决定,我绝不会离开你。”
“即使我坐了牢,一文不名,没有前途,也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
“即使我没有钱,残废了,快病死了,也不会离开我吗?
“别这么诅咒自己。“
“我要听你说。”
“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好久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张莞尔回过头,杨晓童毕竟伤得重,竟又昏睡了。
张莞尔请医生来看,医生只说,病人头部受到钝性创伤,可能会有短暂失忆的现象。什么时候恢复,有待后续观察。
张莞尔看着杨晓童的睡脸,这次竟挂着心足意满的笑。张莞尔不知该作何感想。
晚上七点,杨晓童又醒过来,吵着说饿,要吃张莞尔煮的龙虾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