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这个时候她才刚刚入眠,今天她却已经睡了一觉,并做了一个绵长又久远的梦了。原来才十一点,她呼了口气,不过是和薛皓分开三个小时不到。她再躺下去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直看着上铺的床板直到天微微泛青发白,才再迷迷糊糊又合上了眼。
丁瑾再醒过来是被手机铃声叫起来的。她痛苦地单着眼看屏幕,并不是她等了一晚上的薛皓的电话,只是一个陌生的座机来电。她随手就按掉了,可铃声又再响,绵绵不绝,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接了。
“丁瑾,我是辅导员。”
丁瑾一听到这个,立马背脊一挺,从床上直直地坐了起来,“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薛皓出车祸了,没联系上他家人,医院电话打到学校来了,我想问问你还有他家的什么联系方式吗?”
丁瑾赶到医院的时候,薛皓已经做完了手术,可人还没醒。
整个病房都是白色基调,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盛夏的阳光,在此时也显得羸弱。窗台边有个玻璃花瓶,花枝已被抽走,瓶底有干涸的水迹,孤零零地在角落里顾影自怜。空调的风呼呼地吹出来,实在有些冷。
丁瑾去调了空调的风口,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刚张了嘴呼口气,却把眼泪带出来了。默默无声的,一滴一滴,砸在她大腿的皮肤上,空调风一吹,冰冷冰冷的。从早上坐到中午,医生护士进出无数遍,她感觉都只是像一个布景,人物上上下下,道具变幻。医生说,情况比较严重,还需要进行一次大手术,手术的风险很高,必须有直系亲属的签字。
丁瑾趴在病床边上的小桌子上,微微一合眼,就睡着了。又是梦,光怪陆离的梦。最后,是薛皓笑着转身。他的身影还没消失在黑暗处,丁瑾就被吵醒,是薛皓被医生护士推着出去,要完成第二次大手术。丁瑾赶紧站了起来,小跑着追上去,问:“家属签字了?”
“签字了,还交钱了,要不怎么动手术!”小护士语气挺不耐烦的,估计是这样的生死植物人木乃伊人看多了免疫了。
丁瑾被挡在手术室的大门外,这时她才留意到缓缓跟上的还有一个老人。
“你是?”
丁瑾略一迟疑,还是做了肯定回答,“我是薛皓的女朋友。”
“我是薛皓的外公,之前谢谢你,不过现在我在就可以了,你一天下来也累了吧,回去休息休息。”
谢她什么呢,这样错乱的事情搁往常都有意想不到的搞笑效果,可今天她只觉得无言。丁瑾想说点什么,可老人已经转身,进了旁边的医生办公室。她抿抿唇,转身,踢踏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午后显得特别清晰。
丁瑾出去吃了碗面。面很快吃完,可她却还没等到时候。护士说,这次的手术估计起码得五小时。她从没什么人的午后一直坐到了晚饭的高峰,实在不好意思,她又点了一碗,虽然她并不饿。丁瑾再次走回医院的时候,街灯刚刚亮起来,天还是一片很有魅力的蓝色。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薛皓的外公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外公。”丁瑾拘谨地开口,“吃过东西了吗,我给你带了碗面。”
“谢谢。”陈港接了过去,礼貌道谢,却并没有吃。
时间过得很慢,明明只有半个多小时,却比她在面店里坐的三个多小时要过得慢多了。薛皓被推出来的时候,丁瑾像被人猛扯了把了头发一样突然惊醒着站起来。
“手术还算成功,但术后的二十四个小时是关键期,无论有什么情况你们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第一天,薛皓没有醒,第二天,薛皓还是没有醒。丁瑾实在撑不住,坐车回去的路上就在公交车上睡着了,从终点站倒回去的时候强打着精神才没过站。但她一躺到床上,就是各种各样关于薛皓和她的梦。
第三天丁瑾抱着花进去,刚放进花瓶里准备拿出去接水,就看见薛皓的小指微微动了动。接着,哐当一声,再接着,才是丁瑾的叫声。
第5章第五章
第五章以求还能有机会好好爱你(1)
薛皓听着脚步声缓缓转头,目无表情地定定看着丁瑾。
丁瑾对他抿唇一笑,“醒过来就没事了。”明明该高兴的,可话说完,胸口的闷气没被疏散,反而越团越厉害,堵得她难受,一股辛呛之味直冲而上,眼睛鼻子都是酸刺的微疼。
“你是谁啊?”薛皓问。
他站在窗边,光秃秃的窗台边,连花瓶也没有了,只有他一个立在满满照进来的阳光中,似乎亮的都让人看不清楚。丁瑾眨眨眼,把情绪遮盖下去,故意调皮地抿抿嘴,“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你?”薛皓皱眉,“错?你什么错了?”
丁瑾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很慢,像踏在她的心尖上,颤颤的又微微的发疼。“我错在不该不信任你,不该跟你提分手。”
“你是我女朋友?”薛皓转身背对她,深深地吐了口气才说:“你没有搞错吧?”
丁瑾过去牵上他的手,还是那种轻松的调调,“薛皓你以前没有这么小气的啊。”
薛皓知道她装得很努力,快到极限了,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死死地一咬牙,甩开她的手转身说:“对不起,我虽然脑部有受伤,但还没有严重到失忆。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丁瑾还是笑,嘴角牵强地往上扯着吊着,有些难看了,“别闹了薛皓,我都道歉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