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皱着眉头,半是询问的语气说:“是不是要将你失了魔力的事告知仙界?”
“不。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会信,反而以为我们是故意拖延时间。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把我交给仙界……”
“将你交给仙界,你必死无疑!”
“仙界的太虚幻境有神器窥天镜,他们有办法找到我师父。你知道我只是个凡人,我失了魔力又不能修仙,师父不愿见我,我根本找不到他。而且我只有几十年的光阴,也许等来师父见我的那日,我已经是个白发老太太,或者终其一生师父都不愿见我。而我想在我最好的年纪再见他一面,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仙界能请来我师父,我便愿意束手就擒。而且,而且也不一定会死……师父若是还念着过去的情义,他必不忍看我身死,他定会救我;他若不救我,我亦生无可恋,便让我死了好了,死了未尝不是解脱。”
听闻她的话,覆疏沉默半响,最后才道:“你这是孤注一掷!不过我也是无法,梵天死后我虽是暂时的魔王,但是在其位谋其事,我必要为魔宫着想。你既然已经不是魔神,我们魔宫犯不着为了一个凡人而与仙界开战。所以我会将你交给仙界。”
覆疏这么做,落花并不奇怪,他是魔王,自己与他并无交情,他几次三番收留、搭救自己,已经是有恩于己,而今这么做也实属寻常。
本想着这该是最好的结局了,谁料覆疏又说:“只是我若将你交给仙界,魔界中人未必服气,他们不知你失了魔力,还以为我是贪图魔王的位置,这才将你这位魔神——我的潜在竞争对手交给仙界,除之而后快,如此下属必然对我不满。依我之见,还是要将你失了魔力的事,公之于众……”
落花大吼一声:“不!”她看到覆疏冰蓝色的眼眸随即显现,又瞬间消逝的诧异和不解,一时之间,自己也愣住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若是覆疏将她失了魔力的事公之于众,矛头直指她的师父,在天下人面前,他如何还有颜面?不!她拼死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落花退后两步,竟屈膝跪在了覆疏面前。
“你这是为何?”覆疏诧异询问,却依然端坐,没有动作。
落花迎上他水蓝色的眼眸,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说:“我想求你为我保密。虽然我知道我没有求你的资本,我凭借的仅仅是你的怜悯和同情,但我还是想求一求你。师父他是仙界的上仙,你若把这事公之于众,师父颜面扫地,定然更不愿见我,所以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求你答应!覆疏,若有来生,我定会报答你!”
“仙界要杀你,又怎会有来生?”覆疏的言辞颇是无奈,说着已经起身,欲扶落花起来。
落花不起,楚楚可怜的仰望着他。
“我答应你,你起来吧。”覆疏玄色衣袍金色长发,肃穆威严中透着几许柔情,看向落花的冰蓝色眸里却隐有悲悯之意,半响轻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落花知他动了恻隐之心,心里感激,却又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来,哀哀凄凄的立在他的身侧,一个劲的只想哭。
反而是覆疏先来安慰她,将利害关系梳理给她听:“你放心吧,我会为你保密的。只是若将你交给仙界,你恐难逃一死,你的师父秦子净即便来了,他不知道魔力已经转移给了他——你知道,魔力即使在他体内,但是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内力修为高深莫测,有无魔力其实很难发现,也许只有他情绪失控时才会爆发出来,但是秦子净是仙界的上仙,素来冷淡自持,所以他不知道你的魔力给了他,这样一来,他未必会出手救你。如此,你可有心理准备?”
落花点头:“只要能再见他一眼,我死而无憾!”
“真是烈性子!”覆疏无奈的摇头,“你这样的性子定然要吃亏的!不过这就是你与旁人的不同之处,你勇敢又率真,不拘常理,不惧仙界,不畏生死,不似个小女子,更具男儿本色!只是未免太儿女情长了!本来还想劝你,念及我魔宫自身的利益,我也无法开口,很是惭愧!”
“覆疏,我已经很感激你了!生死有命,你不必为我惋惜!只是你说仙界会寻来我师父吗?”
“你师父应是会来的,我魔界放出消息,仙界若是允了,他们便会寻来秦子净。他们之所以会应允,因为这是极容易的事,如你说的,仙界的窥天镜轻易便能勘破秦子净的结果,秦子净的师父玉虚子,仍是现在袭月的掌门,若是他亲自出面,秦子净怕是也不好推脱。仙界为难的是秦子净会不会出手,因为你哪怕是魔神,但也毕竟是他的徒弟。但是哪怕有这样的顾虑,仙界依然会试一试,因为这个提议不动干戈又能轻易除去心头大患,对仙界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
落花担心道:“会不会仙界假意答允,却不去寻我师父,待我赴约就把我杀了?”
“这个我也想过,但你不用担心,事关仙界的声誉和脸面,若是答应,想是不敢作假,否则也难封天下悠悠之口!而且我们会陪你一起去,如是看不到秦子净,我们便以仙界失约为由,不会将你交给他们的,你放心吧。”
落花没想到覆疏能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全,不禁脱口而出:“覆疏你对我真好!”
覆疏不答,却用那双勾魂夺魄的冰蓝色的眼眸毫无遮掩的看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