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枫冷笑着,大步离开了醉生楼。
街上来往的路人甚少,认识他的也有几个,但他们都有些纳闷——南宫四少此刻不是该去王爷府赴宴么,为何往相反的方向走?
送亲的队伍很长,人人都带了点儿红色图个喜庆,这半条街便成了红色的世界。华美的轿子外罩了一层火焰般的红纱,在队伍里格外地抢眼。
不用说,这是那位已经瘫痪的小侯爷的心思。小侯爷忍不下被南宫云枫殴打的那口气,又不巧被南宫云枫的心上人的兄长给弄成了伤残,便想出了要她这个不相关的女子来消解他心中怒气的好主意。
可不是个好主意么……解了他的气,伤了南宫云枫的心,扬了王爷府的威风,压下了断情山庄的气势。
坐在花轿内,一身鲜艳红衣,盛装打扮的舞翎却没有太多的伤心。
她如约出嫁了,至于出家之后如何,那就是她的打算。她想嫁就嫁,想走就走,王爷府又能拿她如何?倘若他们纠缠不清,那也就别怪她翻脸无情!她可以容忍被人胁迫一时,可不会被这般要挟一世!
唯一的遗憾,便是这嫁衣竟是为别人而穿,所嫁的不是所爱的人。
绞着血红的盖头,她冷艳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透过红色窗纱,她清楚地看到街道旁边站着看热闹的百姓们是如何地兴奋、好奇、惊讶还有惋惜……惋惜?替她么?
看来这个小侯爷,在百姓们心目中也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呢。
忽地,舞翎就想起了曾经在众人面前说过的话。那时她误会南宫云枫指使一个小王爷去她房中轻薄她,一气之下说了这样的话——“我曾经发誓,有谁能令我愿意恢复本姓原名,我才会嫁给他。否则,我宁愿从青楼入佛门,下半生常伴青灯古佛!”
而如今她为南宫云枫恢复了本性原名,却食言嫁给了别人。成了王侯之妻,她即便离开了王府,又如何再嫁他人?南宫云枫未必不愿意娶,可她怎能够给小侯爷一个嘲笑南宫云枫的借口?
常伴青灯古佛……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红盖头早就被她扯下来,在手中扯得皱巴巴的不成样子。她想得越多,十指颤抖得越厉害,不知不觉中将盖头撕破了一道金丝缀着红宝石的边,一串红宝石卡啦啦滚在轿底,一两颗蹦出了轿子的帘门。
舞翎正在想红盖头破成了这般待下轿时要怎么办,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马蹄滚滚,百姓们议论声顿时大了许多,迎亲的乐队也停止了吹奏,没过多久轿子就被放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都停了!”似乎是王府管家的声音。
小侯爷瘫痪在床不能亲自迎娶,新郎官不在自然无人敢擅自做主,也没人敢随意回话。管家便无奈地在轿子外恭敬地说道:“舞小姐稍安勿躁,小人这就去看一看,催促他们前行。”
舞翎没有回话。她心里忽然就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不远,就到王府了啊!
管家的脚步声匆匆远去。舞翎抿着唇,将目光透过轿子门帘的缝隙看向那些百姓们。
他们都在看前面,一个个拉成了脖子,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舞翎有些好奇,伸手将门帘拨开了一些,然而前面有抬轿子的高大汉子挡住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
“好端端的,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就是,又不是打仗的时候,长安城也没什么大案子要抓案犯……”
“这么多,该不会是从王府一直排到这儿了吧?”
“跟王府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看哪,这领头的不怕王爷的势力就对了——不然怎么就敢挡着小侯爷娶亲的队伍!”
“说的是!哎哎哎,你们说,舞家小姐嫁给小侯爷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这么一位美人?”
“哼!谁说不是呢!当初听说舞家小姐嫁给了这混账东西,我还不以为意,谁想这舞家小姐就是我仰慕已久的云筝姑娘……”
男男女女说个不停,舞翎只能苦笑。收回手指,她疲惫地倚在轿子的窗口,一动不动地等待。
也许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有这么多官兵出现在京城大街上吧。
片刻之后,轿子外忽然一阵骚动,人群里发出了惊叹之声。迎亲的队伍似乎乱成了一团,而那位管家更是尖着嗓子叫了起来:“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做什么——那是王府的新娘子,你们想对她……”
“住口!”一个粗厚的声音打断了管家的话,“那是当朝的骠骑大将军!你想拦他吗?!”
舞翎惊愕,慢慢坐直了身子——骠骑大将军?太子曾经跟她提到过,此人年轻有为,一度带兵击退侵犯边境的北方贼子,但一向行踪神秘,属下们甚至都不曾看到过他的真面目。太子当时颇为遗憾地说,那位将军因为容颜丑陋,怕被人耻笑就一直带着面具……
这样一位人物,怎么会出现于此地,似乎在找她?
果然,粗重的声音证实了舞翎的想法:“舞家三小姐舞翎接旨!”
顾不得多想,舞翎便略略整了裙衫,将红盖头丢到一旁,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这一现身,自然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
抬头看向那个骑在马背上,拿着圣旨的黑脸将军的时候,他被吓到了一般,看着她跪下,宣旨的声音都变了:“陛下,陛下有旨……静安王……纵容其子强抢民女杜月儿,并打伤杜老爹,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