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以性命换取死物乎?战船已失,大错已铸,将损失减到最低方是正道!”
说着,朝容渺一指:“此子齐君跃,有取胜之法,罗胜愿以性命保之,此战不胜,罗胜自刎于此,战败之过,全在罗胜一人,绝不连累诸位!”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容渺想不到唐兴文如此大胆,他所作所为,全因信任自己有方法取胜,因此不再犹豫,走上前来,与唐兴文并立阵前,“诸位兄长,此战若败,小弟亦愿自刎阵前,请诸兄信小弟一次!”
众人犹疑之际,唐兴文指着地上的徐茂道:“诸位平日对罗某多有助益,当知罗某不是那等擅作主张,不分轻重之人,危急在前,请快速抉择,以免前方兄弟多受损伤。众兄弟信不过我,我愿立誓,若将军归来,拿人问罪,全是罗某一人之过,有违此言,便如此指!”
剑光一闪,容渺来不及阻止,唐兴文已将自己左手尾指斩断!
一截染血的断指,掉落在沙土之中,唐兴文面不改色,逡视众人。
容渺被那血光刺目,痛得睁不开眼。唐兴文因着信她,甘愿断指为誓!
辕门下静默一片。
角落里不知谁喊了一声,“罗胜,我相信你!齐兄弟,你有什么办法,只管说来!”
不需朝那方向看去,容渺也知这带头之人便是淮山。
接着又有几个声音此起彼伏,“我也相信你们!上回海盗烧粮草,就是你二人带我们取胜。”“我也相信!请只管吩咐,万死不辞!”“对!万死不辞!”
辕门前呼声一片。
唐兴文剑指几位带队的屯长,“尔等如何说?”
言下之意,若不答应,便只好来硬的,总之这场战事非听此二人指挥不可。此人断自己手指犹如摘朵花般果断,拿人性命,又岂在话下?从末等水兵一跃为千人首领,水师团练教头,谁敢跟他拼硬?
几个屯长互视一眼,无奈叹道,“罢了,事已至此,唯有冒险一试,齐兄弟,你吩咐吧!”
“好!请几位即刻传令下去,不要接近敌军队尾的五牙船,前方围困敌军的快船全部撤回,上岸登高,即刻堆垒,二百台投石器齐向为首的青龙舰投射火油罐!”
“真……真要毁了青龙舰么?”一名屯长额上见汗,颇为不忍。
回答他的,唯有耳边呼啸的海风。
丹徒城楼之上,杨进跟释风二人立在高处,遥望前方的水岸。巍峨的楼船在视野内,只是一片隐约的剪影。
释风视力较常人好上许多,只见他黑堂堂的圆脸露出笑容,“杨进,那些人现在不近身扑船了,全退了回去。”、
杨进轻摇折扇,不语。
过了一会,释风脸色又是一变,他戳了戳杨进,“哎,他们疯了,用石头投掷头船呢!这群人这会子怎么不心疼他们的战舰了?”
杨进:“无妨……”那青龙舰根本不怕投石器跟火箭攻击。
“哎,不对,那好像不是石头,是什么……罐子?”
杨进手里折扇啪地合上,“不好!”
火油罐一个个地击打在青龙舰上,破碎开来,火油飞溅得满船皆是,有些没打中的,落在水面上,铺开一汪暗色的油污。间或也有不少火油罐落在后面的船上。
容渺见青龙舰越来越远,再耽搁下去,计策便难成了。
她向唐兴文使个眼色,唐兴文会意,走上前来,取一张弓,将三枚火箭搭在上面,距离过远,要射中青龙舰谈何容易,众人掩目不忍观睹,只怕这一糟要跟着这疯狂的二人一并受过。
唐兴文几个起跃间,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远远只瞧得见一簇火光,迅速地在岸边移动。
陡然,那火光射离水岸,划出一道璀璨的光芒,黑暗的夜幕被那光芒豁出一道口子,接着,水面上忽然崩开一团巨大的火球。
众人屏气敛声,目光齐齐盯紧那团刺目的光。
容渺又取了数枚火箭,亲手点燃了递给另一位屯长,那人吞了吞口水,迟疑片刻方一咬牙,拿起了弓,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一个个地飞跃而去。
一道道火光,以迅猛之势,破空而出。一声声火油遇火的爆裂声纷纷爆起,远远传来。
那领头的青龙舰,已被团团火光罩住,旌旗长帆,不见行迹。
敌军把持下的楼船瞬间失去了方向,恐被火势波及,又无从退避,一艘艘巨大的楼船,在水面上接连相撞。快速驶离的船队,瞬间停滞不前,乱做一团。
唐兴文此时已杀了回来,长剑当空,嘶声呐喊:“众兄弟随我冲上前去!”
厮杀声震天,士气大振。
释风戳了戳杨进:“你就这么由着他们毁去你的心血?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水师跟到手的战船……”
“那算什么水师?”杨进唰地甩开折扇,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过是群水匪和用来载货的工具,毁便毁了,又如何?”
“杨进!”释风不可思议地望着杨进,犹如望着一个疯子,“你大费周折把广陵王弄去战场,让他调来周轩这支水师,难道不是为了用这些船去运那些琉球投石器?甚至为了这些劳什子东西,还差点被当成俘虏砍了脑袋,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在意。”
杨进只是笑。夜风吹过,扬起几片衣角,衬得他高立城楼的身姿缥缈如仙。只是面上的淡笑似乎沁满无边的孤寂,令人无法近前。
释风望着这样云淡风轻的杨进,猛地摇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