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去那里怎么也得需要半个月左右。
一来一回就更久了。
季连安大抵是知道了九皇子被抓来的事情,这几天安分得很,似乎是窝在房里看书。
迟辕虽然有心想要试探千山寨几位当家的情况,奈何这些土匪都当他是个嗷嗷待宰离死不远的小绵羊,无论他说什么都堵他一句“你先担心自己的命能不能拿钱赎得来”。
而且也不知千山寨的人是不是仇富。
沈嘉禾他们只需要洒洒水,浇浇田,剩下的脏活累活都被安排由迟辕去做。
比如说挑挑天然化肥,又扛锄头铲地什么的。
迟辕幼时在宫中虽然度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但也没人逼着他做这样的事情。
才短短几日,他那身苏绣的袍子,就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督促他干活的土匪自然都是些糙汉子,本来也是种地出身,看他这样便嘲弄道:“不愧是富家的贵公子,连个锄头都扛不动,怕是成日里窝在家中绣花呢吧。”
偶尔有人看不顺眼,竟还抬脚去踹。
面对这样的折辱,迟辕身边的护卫几次想要发作,但都被迟辕给拦了下来。
他的举止隐忍,但眼神却越发狠厉。
沈嘉禾在旁边看着,觉得这次就算他叫来的那人仅是救他们离开,剿匪这事也成了定局。
就这么平淡无波地过了几日,沈嘉禾计划中那个该来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当时还是清晨,沈嘉禾仍在睡梦之中,就被秦如一轻轻摇醒。
她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秦如一简洁道:“有人来。”
白城温的耳力更是敏锐,在秦如一提醒之前早已摸出竹竿,安然地坐在草席上。
他往白景钰的身上一怼,漫声道:“起来。”
白景钰反手捂着后背,缩成一团叹气道:“二爷爷呀,您少怼我一下好不啦?全身上下都要被你那个翠竹竿给怼紫了。我这还怎么见人。”
“又没往你脸上怼。”白城温回他一句,随即道,“脚步声密集,又有兵器相交的声音,应是一群人闯进了千山寨。待会儿若是打起来,护好你自己。”
白景钰窝成一团,困倦地嘟囔道:“您不老怼我,我就挺好的了。”
人声与兵器相撞的声音不多时就传进了牢房之中。
似是有人醒了,发出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间或掺杂着几声讷讷不安的低语。
这时千山寨的土匪大多还没睡醒,想来那些人攻上来是观察好了时机的。
虽然他们来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慢,但这事算是沈嘉禾意料之中的,所以她也没什么感觉。
她刚想打个哈欠,却被秦如一握住手,安抚道:“别怕,我在。”
沈嘉禾:“……”
沈嘉禾:“……好。”
虽然她是没在怕啦,但被这样护着感觉也挺好的。
千山寨被猝不及防地攻进,显得漏洞百出。
很快,那群闯入者便以势不可挡地架势径直奔向了牢房。
带头那人的刀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一路上瞧也不瞧,仿佛极是随意般将路过的牢房上的铁锁切成了两半,把那群被抓的人放了出来。
而他的手下则负责解释并控制好这群人,免得他们跑出去卷进战场,反倒受了伤。
牢房中哐啷哐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没过一会儿,那个人就径直来到了沈嘉禾的牢房前,干脆利落地斩下两边的铁链。
沈嘉禾抬眸望去,只见那人着了一身玄袍,长发被青色发带高束,风度翩翩,神采英拔。
只是眉眼间瞧着却有几分眼熟,仿佛在何处见过一般。
沈嘉禾正想着是在哪里见过,却感到秦如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然用了些力气。
她纳闷想问,就听牢房对面,白景钰惊讶唤道:“大哥?!”
那人闻声侧过头去,似乎才瞧见白景钰,微微笑道:“你怎么落到土匪窝里来了?”
他目光一转,见到白城温,行了个礼,低声道:“二爷爷。”
沈嘉禾:“……”
你们白家跑土匪窝里聚会来了么?
不过,这就是白景钰口中一直念叨着的大哥啊。
白景钰的大哥名叫白景琛。
大约是因为血脉,白景琛眉目间与白景钰有几分相似,却更显英气,棱角也更为分明。
他眉间偏上,有一个小小的像是朱砂般鲜红的印记,瞧起来倒多了几分生人勿进的气息。
但从相貌来讲,确实如白景钰所说,极为端正俊朗。
白景琛这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有人唤他,“景琛。外面那些匪徒大多束手投降,还有一些人跑去了后山。”
那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腰间别着一把样式独特的长剑,匆忙走了进来。
白景琛唤道:“班叔叔。我这就去后山。”
他对白景钰丢下一句“这件事过后再谈”,便风度翩翩地离开了此处。
被唤作班叔叔的那人,颇为讶然地看了看两边。
他向着沉默的秦如一问道:“如一?你怎么也在这土匪窝里?”
“班叔叔。”秦如一打了声招呼,只是简单道,“事出有因。”
他不再多问,视线被秦如一牵着沈嘉禾的举止所吸引,又抬头看向沈嘉禾,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沈姑娘?”
沈嘉禾有些惊讶,“您是?”
“啊,我是白勇的义弟班成。”班成自我介绍后,微笑道,“大哥曾写信同我说起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