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念上海的天空,不再想念曾经出现在生命里的人,包括我的家人,即使他们总是无端闯入我的梦里,我也强迫自己不去想。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想我的家人,现在的我是真正地成了我哥最痛恨的那种人。
我不再想家,不再想上海,不再想g市。
我向那个护士要了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我开始坐在房间写一个遥远的故事,一个这一生我都难以忘怀的故事。
我没有再出过这个房间的门,一步也没有。王森来过几次,他说,“你恨我也可以,拜托你说一句话好不好,不要像个死人一样”,他的声音带着不甘,带着祈求,带着无奈,他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依然没有说话,一夜之间,我突然觉得语言是一个跟陌生的东西。
我没有看他,当他不存在一样,继续在纸上写着那些冰冷的文字。
他一把将我拎起来,就像拎一个玩偶一样拎下楼,他指着敞开的大门,他冲我大吼,“夏轻浅,你去告我,告我□□,你去啊”
我看着他像疯子一样在那里张牙舞爪,开始冷漠地笑了起来,然后转身,笑得像个疯子一样,最后又突然不慌不忙地上楼,然而当我关上房间的门后,我再也忍不住了,也许刚刚我只是做给他看的,我要让他的心也永远得不到救赎,我开始坐在地板上哭,哭得那般的西斯底里。
余逸说得对,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叫做悲伤的怪物,我想它现在是彻底的醒了,正在慢慢地吞噬我。
源源不断的悲伤向我袭来,我看到的天空黑暗无比。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放了我,我恨你,但是我不要让你知道,我要你也陷入这种无休无止的痛苦中,一辈子也逃不出来。
王森,是你太可怕,所以将我逼成了和你一样的怪物。
苏黎世是在哪个国家?这段时间头就像昏的一样,总是被噩梦惊醒不说,连我在哪个地方都不清楚。
哦?对了,它在瑞士,那个曾经在地图上,我也喜欢过的地方,那个小时候的我幻想着哪天有钱了就会去旅游的地方,那个在我心中曾神秘又高贵的城市,我怎么会忘了呢?可我现在对它,除了害怕,什么也不剩下。
有些事,残忍到能彻底摧毁你对一件事物的喜欢。
这段时间以来,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记忆可以很久远,很久远,有些人,你怎么也忘不掉。
☆、当世界只剩下绝望
当世界只剩下绝望的时候,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当窗外最后一片落叶落下的时候,苏黎世的冬天就这么悄悄的来了,我没有出过门,所以没有明显的感觉,或者说我已经麻木了对这个世界任何事物的感觉,我将窗子大大地敞开,冷风嗖嗖地吹进来,我穿得薄,所以打了个哆嗦。
我将手中的笔放下,上海现在冷吗?他是不是还穿得那么单薄,也像他曾经一样,为了工作,在冷冷的雪地里,穿一件短袖。现在的他,是否会一个人走到地摊旁,指着那些东西,砸下几张红票子,然后让老板干瞪几眼,却不知道该点什么。
书上说,如果你老回忆往事,你老想起一个人,那么你的时间不多了。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那个护士小姐轻脚轻手的走进来,将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然后将窗子关上,桌子上的书,瞬间停止了沙沙作响的翻书声。她说,“风大,别着凉了”
我突然不再固执,有那么一瞬心软了下来,一直以来,我用仇视的眼光漠视周围的一切,然而,我该忘的还是忘不了,想念的人,依然想起,即使很痛,常做的恶梦也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在她关门打算退出房间的时候,我突然问她,“今天放风筝,应该会飞很高吧?”
那个护士小姐没有作声,只是看着我,点点头。或许她突然没反应过来吧,这个一年多没有说过话的人居然开口说话了。
我承认,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是她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即使她只是为了工作,可她依然让我在冰冷的地方感到了少许的温暖。
我说,“我想出去放风筝”
她点点头,退出了房间,说去帮我准备。
她将风筝递到我手中,我在它的翅膀上写上三个字,很显然,这个护士小姐,她看不懂中文,没有问我写了什么,当然我也没有主动说起。
但是她知道,那三个字一定是一个人名,而那个人一定就是让我心心念念,一直忘不掉的人。
我总是将我的心事藏得很好,可待在我身边这么久,差不多的,她都已经猜到了,只是我们都不愿意说破罢了。
今天公园里,一个放风筝的人都没有,似乎大家都为了避开这场离别,所以不愿将自家的风筝放出来悲伤。
空荡荡的高空,丝线若隐若现。
“哇,好高,好高啊”,一个小男孩扯着他妈妈的衣角大声叫道,很兴奋的拍着掌。
他妈妈微笑着看他,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一起抬头仰望高空,看那高空孤独的风筝如何想要挣脱丝线,从此逃离这个地方。
我看着风筝在高空翩翩起舞,它努力的向上,奈何我的手却紧紧地拽着握在手心的线,难道要彻底放开,我还是舍不得。
过了好久好久,等到脚上传来了一阵酸痛,等到风筝和我都累了,我才腾出一只手,伸进大衣的口袋,取出一块碎碗片,割断了手中那根牵绊着他的线,摆脱了束缚,风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