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薛神医。而那背后的疼痛,是又被扎了一针。
薛神医笑道:“夫人如此反应,是否想起了什么?”
如此反应?什么反应?直到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才晓得她竟然哭了。赶紧抬手拭泪。
“倒也没想起什么,只是似乎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
“哦?是怎样的梦,可否告知在下?”
“梦里,我在水中,到处都是水,有人在叫我,却不知那人在何处。一块玉髓被一只箭射断成两半。”杜荔阳眼睛呆直地描述着自己的梦。
薛神医捋了捋胡须:“夫人方才说,有人在叫你,可知是谁?是……弃疾?”
杜荔阳惊:“你怎知道?”
“你方才一直在叫这个名字,并且一边叫一边流泪,似乎极为心痛。”
杜荔阳垂下头去。
薛神医又道:“夫人说到玉髓,在梦里,夫人只看见了这么一个物品?”
杜荔阳点点头:“除了水,便只有它,还有一只箭。”
“那夫人可知那玉髓长什么模样?”
杜荔阳自脖间掏出那半枚玉髓:“就是这个。还有一半在这里。”说着,便从袖袋里取出另一半。
薛神医看见那玉髓眼光顿时一亮:“此玉……”
“怎么的?”
“此玉,在下在许多年前倒是见过,是在在下年少时游历学医途中,遇见一个女子,疯疯癫癫的,却逢人便卖玉,就是你戴的这般的玉。不过她衣衫褴褛,说话风言风语的,哪里会有人买,而且,人们总觉得这玉是假的,却不曾想……夫人竟然有一块。”
杜荔阳讶然:“疯疯癫癫的女子?”记得她这块玉也是从一个疯女人手里买来的,说是能逢凶化吉,救命来的。不过,那疯女子明明是她那个年代的。
“或许……”薛神医沉思片刻,道,“当年,那个疯女子说的话,并非假话,只是太过玄幻,无人相信罢了。记得当初她对在下说,此玉能逢凶化吉,救命续命,生生死死,生生世世,凡尘阎罗,来去自在。”
“来去自在?”杜荔阳倒是有些郁闷,来去自在么?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能回到自己的时代过。
“不知夫人这玉髓是怎么断的?”
杜荔阳摇头:“不知,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她从云梦泽被乔鱼救起,这玉便只有半截了,而另一半截,还是高阗给的,而高阗,却是弃疾托他转交的。这……若不是她之前就与弃疾有什么瓜葛,那断玉怎么会有一半在他手中?
果然,他们是有前尘的!
眼中又氤氲着水汽。弃疾为什么不告诉她?她一直都以为他们的相遇,是开始于郧城,却原来他们早已相识。只是,那些最初的记忆,怎么就像隔了一个时空,不管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仿佛已是她上辈子的故事!可是,除了她,大家都从她的上辈子活到了她的这辈子。只有她,似乎经过了一次轮回,把所有的都忘却得一干二净,就像走过了奈何桥,喝过了孟婆汤。
“那夫人可曾遇见过大劫难,明明必丧命,却并没有死。”
“大劫难是遇着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是算丧命了,还是算没死。”
薛神医笑起来:“夫人如今好好的,当然还活着。”
杜荔阳也不好解释,只尴尬地点点头。
薛神医思忖片刻,道:“或许……夫人失忆,与此玉有关。在下曾游历极南的蛮荒之地,那里有一种习俗,说是每一名新生孩儿,父母都必须为他戴上一块玉石,那玉石经过神巫开光,随着孩子长大,玉石便会与孩子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观玉纹而知命数。人生则玉在,玉在则人生;人死则玉亡,玉亡则人死。”
杜荔阳把手中的半截举到薛神医面前:“那我的玉算不算亡了,可是我人还在。”不对,她都不知道她算不算是还健在!
薛神医瞅瞅玉髓,又看向杜荔阳道:“或许,夫人亡的,是记忆。”
杜荔阳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半晌后,她道:“那不知神医可有法子将我的两块断玉拼好?”
薛神医摆摆手:“夫人抬举在下了,在下是个医者,并非金玉匠人。”
突然,杜荔阳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陶瓷。想当年,她不光学过陶瓷制作工艺,还学了如何复原碎陶瓷文物。想来这复原陶瓷与复原玉石也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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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神医走后,杜荔阳忙活了一天,然后,残玉修复术,成功地失败了。桃夭见她满手的泥,终是于心不忍,跑去问她:“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彼时,她正借着人家卫府的地盘,摆了一摊子烂泥在人家给她安排的厢房门口。
“我想把这玉拼好,可是,好像不行。”
桃夭一看那滚得看不见形态的两块断玉,不太好意思地告诉她:“额,这玉断了,是补不了的。”
杜荔阳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差一点甩桃夭一身泥:“什么?补不了?那可怎么办?”
桃夭转着眼珠,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道:“有了!”
☆、路遇劫匪
再过一日,桃夭拿着修补好的玉髓坠子,交到杜荔阳手中。
“这……”杜荔阳欣赏着手里的一件陌生艺术品,懵然,“你为何要送我礼物?”
桃夭笑道:“谁要送你礼物了,喏,这是你的玉。”
“啊!”
杜荔阳难以置信,这是她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