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的初冬,天高云淡,树叶已经掉光了,黄灿灿的铺满了广德县衙门的碎石路面。杨秋池踏着碎叶,在徐徐的秋风中往衙门牢房走去。此刻,他的心情也格外的清爽。
殷家大案破获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杨秋池来到衙门大牢,大板牙他们还在神吹杨秋池破获这两起重大案件的事情,见到杨秋池,纷纷涌上来拍马屁,拍得杨秋池都有些头大,借故视察牢房,就出来了,大板牙象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杨秋池身后,陪着到牢房里转悠。
上次伤寒幸亏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传染,牢房清洁工作也做得不错,现在这牢房里干干净净的,原来的那股子霉味和臭味少了很多,杨秋池夸奖了几句,大板牙列着一嘴黄牙笑兮了。
杨秋池和大板牙转到上次差点死掉的穷秀才龙子胥的牢房,见里面挺干净的,龙子胥虽然还是神情有些萎靡,经过这几天的治疗,总算有些精神了。
龙子胥见到杨秋池,挣扎着起身跪到:“多谢杨爷救命之恩,如若龙某有朝一日沉冤得雪,一定报答杨爷再造恩德。”龙子胥脖子上带着又大又厚的木枷,没法叩头,只能一个劲作揖。
杨秋池想起大板牙说过,这秀才杀了他老婆,便笑问:“沉冤得雪?你把你娘子都给宰了,有什么冤的?”
龙子胥连连作揖:“杨爷,小的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杀我娘子啊。”
大板牙啐了一口:“放屁!”转头对杨秋池说道,“我听说,这小子把他娘子杀了,埋在邻居家的菜地里,告诉别人说他娘子不见了,半年多之后,邻居翻耕菜地,才发现了他娘子的尸骨。县太老爷把他抓起来,上了一通夹棍,这才交待了的,现在又想不认罪,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哦!”
龙子胥说:“老爷,我是屈打成招的啊,我真的没有杀我老娘子,那具尸骨是谁,我真的不知道,请老爷明查啊!”又是连连作揖。
杨秋池见他说得真切,微微有些诧异,便问大板牙:“你知不知道,是凭什么证据认定他杀了老婆埋在邻居菜地里的?”
“证据啊?”大板牙挠挠头,“我不大清楚,我听说他和老婆的关系平日就不好,他老婆怪他没本事,邻居们经常听到他老婆骂他,他肯定是气不过,就把他老婆给杀了——我听说这些他在大堂上都认了的。”
龙子胥叫道:“我那是屈打成招啊,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娘子虽然凶一点,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啊。”
“那你娘子跑哪去了?”杨秋池问。
“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到家里,她就不见了,她的衣服首饰也都不见了。我报了官,也没找到。”
大板牙又啐了一口:“我呸!你杀了你老婆,要报她失踪,当然要把她的衣服首饰都扔掉嘛,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
杨秋池看这龙子胥,整个一书呆子,不象奸诈之人,从方才大板牙说的案情来看,仅仅因为他老婆失踪了,两人平时关系又不好,现在在他邻居家菜地发现一具尸骨,就说是他杀了老婆,这恐怕还是有些让人疑惑的。
正沉思间,一个禁卒跑进来说:“杨爷,您家丫环来了,说找您有急事。”杨秋池赶紧出了牢房,来到班房,远远看见冯小雪的丫环小蝶站在那里,见到自己出来了,小蝶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少爷,少爷!老夫人让您赶紧回去一趟。”
杨秋池一惊:“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小蝶气喘吁吁说道:“白千总~送来了好多银子,~说是……,说是……”
白千总送银子,一定是感谢自己又救了他们的命,那收了就是,不用这么急冲冲找自己啊。
但杨秋池看小蝶的脸色,都快急哭了,又感觉不对,问道:“别着急,慢慢说,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嗳呀,我也说不清楚,少爷你回去就知道了。”
听她说这意思,好像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杨秋池暗暗有些心惊,也不多问,连忙与小蝶一起急步回到了家。
进了院子,来到正厅,杨母、冯小雪、秦芷慧都在,两个丫环站在一旁,垂着头肃手而立。客座位置上,坐着上次来的那个胖胖的王媒婆,身后站着两个仆人,好像是白千总的。这一次,王媒婆不象以前那样母鸡下蛋似的老远咯咯咯笑,而是垂着脑袋坐在那里,脸上虽然带着习惯性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尴尬。
这王媒婆来干什么?难道又来给自己托媒纳妾吗?不过,看杨母阴沉的脸,还有冯小雪明显哭得有些红肿了的眼睛,再看看秦芷慧充满同情的目光,杨秋池知道,家里出事了。
杨秋池一屁股坐在杨母身边:“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杨母长长叹了口气,往桌子上奴了一下嘴,杨秋池顺眼神望过去,这才发现,桌子上摆着一个大托盘,用红布盖着。杨秋池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伸手过去,揭开红布,天啦,慢慢一托盘的纹银!
“啊,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杨秋池问道,没人回答,杨秋池有些急了,估计与那王媒婆有关,干脆直接问她:“哎,王婆婆,您到我们家来有何贵干?”
王媒婆看了看杨母,换了个笑脸,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杨少爷,上次给您说的媒您还满意吗?”
杨秋池看了看秦芷慧:“当然满意。”
“我就说嘛,凭我王媒婆介绍的亲事,就还没有过不满意的,我这双眼睛看人啦,那叫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