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将他请进来。”说话间,长公主站起身,似乎想要走出去迎接。可转念想起什么来,又矜贵的端坐在美人榻上。
凌厉的眼眸瞬间温柔如水,期待又克制的看向铜镜里自己的身影,完美到不可挑剔的精致妆容与衣裳,她才收回视线,瞥向窗外。
长公主轻轻拉高滑落在臂弯间的薄纱,听见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十指交握合拳。
沈若华开了眼界,看着少女怀春似的长公主,与之前以权压人,神态倨傲的长公主全然不同。
可诡异的是毫无违和感。
望着长公主那张保养的极好的面容,心中竟对武成王生出好奇,不知这个不惑之年的异姓王究竟是何等风姿?
长公主见到沈若华,眼神冰冷:“阮芳,带她下去。”
阮芳一愣,“殿下”不用降罪了?
长公主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
阮芳不敢再问,立即带着沈若华去偏殿。
沈若华心中失望见不着武成王,转念想起不被刁难,乐得自在,瞬间将武成王抛掷脑后,几步绕进偏殿。
前脚一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紧接着踏进揽月斋。
长公主看着映入眼帘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线条刚硬宛如刀削的面孔,眼眶微微发热,她压下汹涌而来的涩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并无多大变化的面容。
变的只是他身上沉淀的稳重气息,那一双锐利似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沉静而沧桑。
不一样了,二十五年,哪有人如故?
长公主像是看不够一般,目光一寸寸从他英挺的眉,寒星的双目,挺直的鼻,略薄的唇,宽肩窄腰,修长笔挺的双腿扫视而过,填补记忆里对他的空缺。
她喉口发紧,半晌,方才从咽喉里挤出一句话:“你终于愿意见本宫了。”好在,嗓音柔婉,并不沙哑难听。
“殿下”
长公主抬手打断他的话:“江凛潇,你当真要对本宫如此生分?”她站起身,微仰着下巴,神色傲然的睥睨着他,又变回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长公主:“你若将我当殿下,为何不行礼?”
江凛潇面无表情,缄默不语。
看着比过去更沉默,懒得理会她的男人,长公主心中生出挫败,但她高贵的身份,却又不能一而再的在他面前认输。
她神色冰冷地望着江凛潇:“我是你未婚妻,唤我一声小名,真有这么难?”
“江凛潇配不上殿下,早已请皇上废除婚约。”江凛潇应对自如。
长公主冷笑:“江凛潇,婚约是先皇所赐,本宫不答应,谁也不能废除婚约!”她盯着江凛潇,一字一句道:“你的确配不上本宫,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身份上本宫是君,你是臣。论忠贞,本宫为你守节终生不嫁,而你却是个懦夫,隐姓埋名,与其他女人生儿育女。”
“本宫且问你,你将本宫置于何地?”
长公主情绪激动,气怒得胸膛剧烈的起伏,字字如刀的诘问江凛潇。
江凛潇终于抬头看向长公主,沉静的眸子波澜不兴,仿若能直入心底,让她无法直视。
“殿下若问心无愧,便当江某负了你。”
长公主咬牙:“你什么意思!”
“殿下请江某来,所谓何事。”江凛潇不欲再纠缠旧事,二十五年前的陈年往事,早已随着那一场战事引发而掩埋。
人非人,物非物,多说无益。
长公主定睛看他半晌,终究是败兴而归。在他面前,向来是她丢盔弃甲。似乎看明白这一点,她嘴角勾了勾,自嘲道:“江凛潇,晋阳被你义子关进天牢里,你让他放人。”
江凛潇道:“废除婚约。”
饶是镇定如长公主,她的眼皮子跳动,撑在桌子上的手掌捏握成拳,压下挥落茶盏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不愿意娶本宫,当初又为何答应?”
江凛潇抬头看她一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事已至此,早已说不清谁对谁错。
那一场战事突发,他临危受命,原以为是最好的结果,她会顺理成章解除婚约,事实却与他所想截然相反。
“殿下有了取舍,再派人去府中送信。”江凛潇折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长公主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指甲深深嵌进手心,屋子里的摆设仿佛在笑话她一般,只有她还活在过去了,难以自拔!
满屋满府的陈设,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他视而不见!
沈见微当真那么好?
甘愿让他放弃一切?
长公主忍无可忍,怒喝一声:“阮芳,沈若华呢?”
阮芳面色发白:“跑跑了。”
“无用的东西,滚出去!”长公主几个深呼吸,压下翻涌的怒火,灌下一杯冷茶,烧心的感觉稍稍缓解。她躺在榻上,苍白的脸颊似褪色的枯花。忽然,她睁开眼眸:“你告诉武成王,本宫答应了。”
————
沈若华支开阮芳,从偏殿一道侧门跑出来,翻墙而出。
掸掸裙摆上的灰尘,沈若华抬头看见容韶的脸,吓得往后退一步。
“哦豁————”她拍了拍胸口:“不知道人吓人得吓死人?”
“死不了,阎王不敢收你。”
沈若华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嘴又贱了。
算了,看在他特意来接她,忍了。
容韶目光在她胸口打转,淡声道:“别拍了,再怕平了。”
艹!
这就不能忍了!
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