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老霍不能来参加奶奶的葬礼了。
刘长吁就这样陪着我送走了奶奶。
酒席结束后就是最后的送灵了,一切纸活都要拿到坟前去烧了,烧完走时,在坟前每人向坟上扬三铁锨土,用这土盖住了人生的悲欢离合,盖着了坎坎坷坷,盖着了功绩盖住了无奈,留下的只有坟头。
☆、(九十)小姑灵魂附体
回到院子,亲戚们该走的都走了,父母忙着张罗送客,我和刘长吁搬院子的东西,忽然一个女人大声的喊“李全成。”这声音似乎是小姑的,李全成是小姑父的名字。
我愣住了,朝声音方向看去,是我的一个表姐,她妈妈跟我爸爸是堂姐弟,按理说把小姑父也要叫“姑父”这突然的直呼其名是什么意思。
爸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地走到表姐跟前,拉起她进屋子里了,我也跟了过去,刘长吁紧随其后。
我们刚进门,爸爸说:“把门关上,谁也不能进了。”
刘长吁关上了门。
“让李全成进来,哥让李全成进来。”表姐拉着爸爸的手,但是她应该把爸爸叫舅舅啊!我也意识到了,这就是一直在传说的灵魂附体,小姑来了。
“燕燕,你赶紧走吧!你已经死了多年了,还要怎么样啊?你会吓到孩子们的。”爸爸祈求道。
“我要见李全成,你让他进来,就几句话我就走了,我永远都不来了,好吗?哥哥”表姐的声音的确和小姑的声音很像,表姐的面目有些狰狞,眼睛都有点充血了,样子实在有点吓人了。
“好吧,双,把你姑父叫进来。”我出去时,姑父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跟随姑父进来的是我的哥哥。
表姐坐在地上,看见进来的姑父就往上扑,爸爸一把拉住了。
“燕燕,”姑父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就叫小姑的名字。
“李全成,我就想问你,逼死我你后悔吗?”表姐的每个字都是咬着牙说的。
“我没有逼你,你是出车祸死的,怎么能怪我呢?”姑父突然很镇定地说。
“胡说,你打断了我两根肋骨,我的魂魄才离开了身体,我的魂魄逼着司机往沟里开,车能不翻吗?可怜我到死都没有见上老爹一面,死后却跟老爹重逢。”表姐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成了两股河,用袖子不停地擦着。
“燕燕,走吧,不要来了,你不属于这里。”爸爸急促地想劝小姑离开表姐的身体。
“我还没说完呢,哥,你知道吗?我受的委屈我谁也不说,只能咽在肚子里,我怕你们知道伤心,怕妈伤心,本来老爹去世我都是要这个王八蛋给个说法的,可是,看着妈的脸上我忍住了,只能在院子里看着李全成装腔作势。”表姐拉着爸爸的手伤心地说。
“李全成,现在你已经娶了三个老婆了,那一个对你有我对你好,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表姐话题一转。
“是我不好,可是,我年年都去你坟头烧纸,我的心也在忏悔啊!”小姑父终于肯服软了。
“你给我烧纸,我还救你一命呢?去年在南街巷,要不是我推你一把,你早都被那辆摩托车撞死了。”表姐就是能知道小姑生前受的委屈,也决计不会知道这件事,当表姐说出来时,姑父脸上的颜色都变了,看来确有其事,我一向认为这种鬼魂附体的事都是假的,是农村人杜撰的,可是这次我确实看到了,背上的汗直冒。
“燕燕,该说的都说了,爸爸妈妈都去了,你们相依相伴,好好生活吧!你该走了。”爸爸依然想赶紧送走小姑的灵魂。
“我是要走的,李全成,好好待孩子。我再也不来了。”话刚说完,表姐就晕厥过去了。大家手忙脚乱地把表姐抬到炕上。
我只听说,灵魂附体一般找的是体弱多病的人,而且被附体后几年人的精神状况都不会好,这也就是爸爸为什么一直要催小姑赶紧离开的原因,可怜的表姐,我在同情表姐的同时,我更想让小姑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灵魂。
爸爸朝门口给小姑烧了纸钱,送走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灵魂。
刘长吁看得眼睛都直了,我缓了口气看到他的样子时都有点恐惧了,我碰了碰他的胳膊。
“嘿,吓到你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安慰他。
“没什么,好神奇。”
“你们都出去吧,一会儿你表姐醒来,谁也不能说。江江,等你表姐回来,和你大表哥开车给送回去。”爸爸即使不让大家说,表姐慢慢也会感觉到了,这次对她身体的损耗是相当大的。
灵魂附体,我只听村里人说过,一般横死的人因为没有完成的心愿需要一个ròu_tǐ,一张嘴说出来,可是,阳气太重的人这个灵魂根本就进不了身,只能找那些阴气重的人来说,村里以前似乎也发生过,但是没有亲眼见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而这次就在眼前,到底是真是假,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表姐醒来时,伴着长长的一口气,眼睛红肿地看着爸爸。
“舅舅,我这是怎么了?”表姐虚弱地问。
“没事,这几天劳累过度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今天就不回了,明天再走吧!”爸爸安慰表姐。
“还是回去吧!”表姐挪动了身体,还是有点虚弱的样子。
“那让江江和鹏鹏送你回吧。”爸爸并不挽留表姐,其实我的汗毛也直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着载着表姐的车走后,爸爸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切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