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妮丝恍惚了一瞬,从阿罗走进她的屋子那一刻就时刻紧绷着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软化。
“你可以无数次离开我,让我痛不欲生,在我下定决心不再追寻的时候,又用一本日记将我拉了回来。”阿罗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略显嘲讽的笑:“而我,永远都像是姐姐的影子一样,离不开,又追不上。”
“你开心吗,姐姐?”
尤妮丝别开眼睛不去看他。
良久,他说:“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别妄想我会放开你。”
他站起身,伸手从花瓶里摘下一朵玫瑰花,别在了自己的胸口,走到了落地窗前,纱幔窗帘擦过他的肩,他的脚步一顿,然后回过头去,垂在肩上的黑发随之滑到了他的脑后。
“这些玫瑰是从科林斯湾带过来的,你最喜欢的那片野玫瑰。”
尤妮丝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看着茶几上两只孤零零的高脚杯,过了许久,她伸出手,握着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毫无意外地没有品尝到红酒的甘醇,只有寡淡无味的液体划过她的喉咙,穿过她安静的胸腔,坠入她早就停止了消化功能的胃囊。
尤妮丝当年从科林斯带去斯巴达的葡萄酒大半都进了她的胃。
她的丈夫列奥尼特虽然生性沉默寡言,是一个标准的斯巴达战士,但是却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可以坐在酒窖里喝个烂醉,也可以毫无阻拦地与科林斯通信,甚至允许她跳着舞哼着歌在纪律严明的王宫之中行走。
她来到科林斯半年后,就收到了父亲的书信,信中说到她的继母怀孕了,她将会再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同时,他也准备给阿罗张罗一门婚事,对方出自科林斯名门,与他同岁,是个漂亮活泼的小姑娘。
尤妮丝看见这封来信时,第一反应是开心,然而开心之后,却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父亲还会再有自己的孩子,长久之后,会忘记这个远嫁的大女儿;而阿罗……就像她在临走的时候在他耳边说的,他会有妻子,她是他的神明,然后也会习惯没有自己这个远嫁的姐姐的日子。
而那一封封带着少年人幼稚到极点的诅咒的信件,不会再跨越大半个摩里亚半岛,寄到她的手上。
她当晚就醉倒了在了酒窖里,等醒来的时候,便看见映满眼帘的晨光,与坐在床榻边看地图的列奥尼特。
列奥尼特作为一名战士,感官极为敏锐,他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正好撞进了尤妮丝的眼眸之中,这个向来寡言的斯巴达王子在沉默许久之后,突然问她:“想家了?”
她愣了愣,随即又躺了回去,哑着声音说:“科林斯有最好喝的葡萄酒,最美的野玫瑰,还有最好的父亲。”她顿了顿,想起了在科林斯仲夏之时,那个死死盯着她的半大少年。
“和最可爱的弟弟。”
她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她听见列奥尼特语调生硬地说出了一句话:“斯巴达有我。”
她缓缓睁开眼,晨光柔和了他坚毅的面部轮廓,看上去不再像那些城中如出一辙的严肃英武的斯巴达战士。
“如果你想家,可以回去小住一段时间。”列奥尼特说,“听说柯林斯湾很美,等地窖里的葡萄酒喝完了,你可以回去,带一些回来,如果碰见你喜欢的野玫瑰开放了,也一并带来吧。”
她笑了笑:“带回来早就枯死了。”
“你替我见过就好。”列奥尼特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一口气说这么多与军律无关的话颇为不妥,皱了皱眉,又埋头继续看地图,但会时不时侧过头来看她。
她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睡。
等地窖里的葡萄酒喝完,她就回科林斯一趟,看看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也……看看阿罗,和他的未婚妻。
只不过无论是出嫁之时,亦或是列奥尼特给她许下许诺的这时,她都没有想到,这些带着家乡味道的葡萄酒,她永远都喝不完。
尤妮丝的首次读者来信解答在互联网上成为了热门话题,虽然有极个别这个节目的老听众抨击新主播不够严肃,跟之前的节目风格差别太大,但大多数听众都是持欢迎态度的,年轻人犹为喜欢,甚至在栏目组官方推特和i的评论区开始讨论最喜欢哪一位《体育画报》的封面女郎。
尤妮丝捧着手机看了一个下午,发现这些封面女郎中以凯特.阿普顿这个名字出现频率最高,她在谷歌搜索了一下这个平面模特的照片,在看见对方颇为傲人的上围尺寸之后先是睁大了眼睛呈惊讶状,然后一脸羡慕,继而低头看向了自己的。
她将一切原因归咎于自己十九岁就彻底停止了身体发育。
她顺手关注了凯特.阿普顿,然后思考如何邀约这位性感的女士与自己共进晚餐。
皮特罗.马克西莫夫在此时发来了一条私信:“斯泰尔斯小姐,我的文学课成绩出来了。”
尤妮丝挑起一边的眉毛:“结果如何?”
“我们校长问我是不是逗着他玩,居然写出那样的答案。”
尤妮丝毫无愧色:“他猜得没错,我逗你玩呢。”
皮特罗:“……”
“你答应过的,如果得了0分不会来纽约找我麻烦。”
她刚刚回复完皮特罗的信息,就有消息提示她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私信,她打开一看,来信人是爱丽丝.卡伦,那个她之前怀疑是吸血鬼的女孩,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