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镜子伸过来。
贺千回便看见自己的脸,双颊凹陷,仿佛一夜之间便瘦了一圈。
老幺笑着逗她:“千回,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不就一个该回家的晚上没回去么?你这会儿给何方宇打电话,他还不马上一步一磕头地就来了?”
贺千回看看她,分明红肿着眼睛。
这小妮子,最近正困在自己的心事里不能自拔呢,还有闲情调侃她的老夫老妻?
她捏捏老幺的鼻子,说:“小姑娘,一步一磕头?那倒是求我去呢还是求我别去?”
老幺不假思索:“当然是求您老婆大人圣驾光临啦!”
说到这里,想起千回有世界上最优秀男友的甜蜜,再对照一下自己,老幺的眼圈便又红了。
她叹一口气,默不作声地缩回床上去,膝头上摊开日记本,打开钢笔却又发呆了。
贺千回已经见过好几次,她用秀丽的字体在日记本上翻来覆去地写: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原来这就是惘然。
只是此情,究竟是哪一份情?
邮件发出去之后,张璟并没有回音。
等了两日,贺千回渐渐又觉得轻松下来,不会在打开电子信箱的时候再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但那根神经一松弛下来,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担心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他,或许那画里的女孩子并不是她,一切只是巧合?
是她的自作多情使记忆出现了偏差?
一想到自作多情,贺千回又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她觉得自己再想下去,恐怕就要疯了。
吴恺轩并没有在qq上再问起张璟的事情。
他消失了几日,重又上来,对贺千回说之前是电脑坏掉送修了。
贺千回问:“那现在都好了吗?”
吴恺轩说:“嗯,都没问题了。”
贺千回说:“那你多陪陪我。”
吴恺轩说:“好。”
何方宇问起那日的晚会,贺千回便如实相告,只省去了张璟那一节。
听完那段许多男生争着抢她对歌的段子,何方宇托起她的左手说:“还是这里少了一件东西替我做护花使者。”
贺千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何方宇不答,用两根手指环成圈,套在她无名指上。
贺千回错愕,抬起眼看他,却兜头迎上他热切的目光:“妞妞,我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贺千回勉强地牵开一丝笑容说:“胡说什么,男人三十才一枝花呢!”
何方宇却不容她躲避:“可我这枝花,只希望在你的手心里长开啊!”
贺千回无言以对,起身去冰箱找水果吃。
何方宇一路跟着她,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亦步亦趋地走:“妞妞,我妈有把生意扩展到海外的打算,到时候在外面的业务,可以交给我。你想去哪里?欧洲?还是北美?”
贺千回拿了葡萄,含在嘴里却咽不下去,只好含含糊糊地问:“你是说真的吗?”
何方宇说:“当然是真的。我来猜——欧洲,对不对?你快要上高中的时候,咱们在江边聊天,你说,你想将来结婚的时候,到欧洲度蜜月。”
贺千回假装不记得:“我真这么说过?”
何方宇热切地提醒她:“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还是傍晚,天很亮,我们看见一个白种半老头儿,搂着一个长头发小眼睛黑黑瘦瘦的中国女人走过。我们就在那里八卦他们,说一定是传说中的野导游,专为老外提供全陪服务的。中国人觉得难看的女子,在外国人眼中就是绝美。我当时就说:将来妞妞的老公,不用担心把妞妞带到国外去,因为妞妞这么漂亮,妞妞的老公在国外反而不会有情敌。”
贺千回只好说:“哈,咱俩原来那么八卦呢!”
何方宇抱紧她:“妞妞,当时我说妞妞的老公,心里直嫌麻烦,要是换成一个字,该有多方便?但转念一想,如果只说那一个字,倒体现不出和妞妞的关系了,也只好含蓄着麻烦一点。”
贺千回只剩下了最后一招:“我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何方宇只觉得她是害羞,体贴地点点头。
为什么无论贺千回做什么他都能包容呢?
客客套套的女朋友,在他心里,却仿佛只是永远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贺千回刚刚觉得心里开始沧海桑田的时候,张璟的邮件却来了:“下个星期我们级的毕业晚会,我有一个节目,希望你能来观看。”
贺千回的心又抽紧了。
她看着这比她的那封邮件还要简短的一行字,悲喜交加。
去?
不去?
抛硬币或者抓阄,贺千回都从未试过,因而不是她所信任的决策手段。
吴恺轩的头像在qq上静静地亮着,却是对他也不能说的话。
宿舍的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