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听非儿歌的机会也是少而又少,一时想不起来简直再正常不过。
直到第一句歌词正正扑上耳膜——
你以为一切都是没选好,得到的和想要的对不上号……
像是被猛地闷住口鼻,贺千回整片胸腔狠狠一酸,两眼泪水猝不及防地糊满了视线。
她飞快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潮中痛哭失声。
仿佛突然发作了急病——心绞痛,胃胀痛,肝闷痛……五脏六腑全部翻滚错位,她心悸腿软得再也走不下去,抬头看见路边一家咖啡店,连忙急急迈进去,垂下通红的眼睛鼻音重重地随意点了杯齁甜的热抹茶拿铁。
店员大约以为她是感冒了,这在冬天再正常不过。
上班时间,店里却人满为患,或许不是这么多人都闲着,只是很多人谈公务也是约在咖啡店。
贺千回拿着咖啡出门,索性坐在少人问津的露天座位里。
——
何方宇刚从香港回来,打车从机场到酒店,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终于离酒店不远了。
每次出入酒店,他都会想起姜蕊告诉过他,贺千回的公司就在附近。
司机一路放着音乐,他先前一直还在忙工作没注意,此刻一时恍惚,那首歌就趁虚而入地充溢了他的整幅心神——
与其在你不要的世界里,不如痛快把你忘记,这道理谁都懂说容易爱透了还要嘴硬;
我宁愿留在你方圆几里,我的心要不回就送你,因为我爱你,和你没关系……
国内后来的歌,他听过的没几首,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位,准确地将他一剑封喉。
就在喉头梗住的这一刹那,他目光扫过窗外被红灯阻滞的街景,突然像是被烫了一下。
当拿住他死穴的歌词,与歌词所指向的那个人,同时充满他的世界……
他的声音大得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停车!”
关上车门时,那副痛楚的男声还在切切地唱——
与其在你不要的世界里,不如痛快把你忘记,这道理谁都懂说容易爱透了还要嘴硬。
我宁愿留在你方圆几里,至少能感受你的悲喜,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就能陪你。
何方宇提着小巧的登机箱站在路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个在寒风中坐在露天咖啡椅里流泪的女孩。
哦……已经不是女孩了,她已经是两个女孩的妈妈。
但曾经,她是他的女孩,从此就是他终此一生,唯一的那个女孩。
我的爱扩散在方圆几里,近得能听见你的呼吸,只要你转身,我就在这里……
她穿着一件的驼色大衣,更是娇小得令人心疼,玲珑的脑袋上没有戴帽子,挽起的头发下露出她清晰的侧脸。
据说人的鼻子是一辈子都在不停地长的,她现在的样子和十几年前有些不同了,以前她总是烦心自己鼻梁不够高,现在似乎是比以前高了一点,越发衬得她五官立体,却因为偏瘦而显得单薄。
尤其是,当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她的衣襟上,她控制不住地时常啜泣。
大约觉得不好意思,她把围巾解开重新绕了一圈,将它竖起,像口罩一样裹住自己的口鼻,大半张脸都隐没在绒绒的毛线里,这样即便人家还是看出她哭了,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隔得太远,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在观看一部与己无关因而也无能为力的默片。
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拳头下意识地握起,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当年,她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何曾让她这样哭过!
——
贺千回支着手机,打开随身携带的蓝牙便捷键盘,啪啪打字。
她有时在外面跑的时候也需要工作,背着笔记本太重,带着小巧的便捷键盘就能很大地提高效率。
这是第一次,她不是用来工作,而是用来发泄。
她在备忘录里写下一篇文字,标题是:那个嫁给爱情的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诚然,嫁给金钱沦入痛苦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嫁给爱情也并不能保证幸福。
你应该考量的,不是单纯的金钱,也不是单纯的爱情。
而应该是,那个人让你幸福的能力。
听起来简单得近乎废话,可她却是在这么多年之后,一切已然来不及之后,才终于明白。
微信一直在跳,她始终没管,到心里一口郁气全部宣之指端,才点开微信一一回复。
其中有一条姜蕊的:在干嘛?
沉浸在心事里的贺千回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反常。
这个点儿,自然是在上班,他们又不是同一公司的,无谓问她具体在做什么工作吧?
她只是有点为难地看着这三个字,有点无从作答。
她呆了一会儿,回复道:刚听到一首歌。
姜蕊回复极快:什么歌?
贺千回索性点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