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卓望着海面粼粼碎光,不语。
“元卓,”许幽将手放在了顾元卓的胳膊上,身躯靠得极近,几乎相贴,“别总望着对岸了。你看看这里!这些人,全都为了我们而来。才六年而已,我们两家公司都已取得了当初完全不敢想的成就。你功劳巨大。”
夜渐深,派对正进展到高潮。乐队刚演奏完一首欢快的舞曲,客人们集体鼓掌欢呼,声浪四涌。
“是我们的功劳。”顾元卓将手臂垂下,让许幽的手滑落,“当初没有幽哥你的援手,我也没有今天的成就。我们一起早就了今天的荣耀。”
“我喜欢你用‘我们’这个词。”许幽微笑,“元卓,你要记住,我们俩,才是一体的。别人,都是外人。”
“我会永远是个忠实可信的合伙人,幽哥。”顾元卓忽略许幽的皱眉,飞快地止住了他没出口的话,“时间差不多了,我该上台发言了。铺这么大的场子,不就为了一次风光的亮相么?”
许幽望着顾元卓远去的背影,几乎难言一脸幽怨。
“谢谢诸位的捧场。我希望你们都玩得非常愉快。”主持亢奋的声音压过了音乐和喧闹。
“想必你们已经好奇了半个晚上,想知道宴会的主人什么时候露相。”
人群霎时s_ao动起来。
将所有情绪收敛归位,顾元卓迅速调整自己,拿出了最适合展现在客人和媒体面前的表情:坚毅稳重,从容亲切。
同所有面对公众的人物一样。
他有条不紊地整着衣衫,穿过人群,朝舞台走去。
“现在,就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刻了。”主持人将手伸向台下,“下面有请nex的董事长,乔治·顾先生!”
在一片雷动般的掌声欢呼中,顾元卓从人群里走出来,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舞台。
“天啊!是他!”有女客认出了这个英俊高大的华裔男子,“那个酒保!”
聚光灯打在顾元卓身上,愈发显得他五官轮廓分明,英挺俊朗。比起一家科技公司的总裁,这个男人显然更像一个时装模特。
“晚上好,我的朋友们。”顾元卓握着话筒,对着下方无数双震惊、惊艳的双眼微笑,接受着一片刺眼的此起彼落的闪光灯洗礼。
他沉稳富有磁性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
“很高兴终于能和大家见面。感谢大家来到我们的派对上,和我们一起享受这美好的初夏之夜。感谢我们勤劳的员工,友好的合作伙伴和媒体朋友。尤其感谢那九十八位来自全球各地的玩家。你们是nex的灵魂。”
顾元卓略一停顿,笑容加深。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急切知道答案。在今晚,在这里,我都会给你们一一解答。”
***
此时此刻,布鲁克林区某处警局里。
“安德鲁·徐,你有一个访客。”
徐怀仁缓缓抬起头,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目朝看守室外望去。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青年男子站在铁栏外。
“你不是我的律师。”徐怀仁说,
男子身材消瘦却挺拔,有一种养尊处优的优雅从容,望着徐怀仁的目光像看着一条被动物管理局扣押的流浪犬。显然不是徐怀仁的那个中年发福的白人律师。
男子上前两步,走到铁栏边,灯光照亮了他的脸。
徐怀仁眯着眼,足足花了一两分钟,才将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同记忆深处另外一张青涩单薄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骇然瞪大了双眼,身躯猛烈后仰。
“你……江……是你?”
江雨生双手抄在裤袋中,目光平和如静夜的湖面,不悲不喜,不怨不怒。
仿佛他所面对着的,并不是个曾欺骗玩弄自己,还害得自己身败名裂的旧日恋人。而自己也不是那个谋划已久,终于将对方绳之以法的复仇者。
罪与罚都已成埃落定,惊心动魄的故事已合上了书页。
就同徐怀仁已无法从现在的江雨生身上找到当年的稚嫩单纯一一,江雨生也已丝毫看不出徐怀仁还有过去半分j-i,ng明j,i,an猾。
这个男人,当年是他发现了自己,启发了他,将他送下地狱的同时,却也让江雨生脱离了有可能限制自己一生的既定轨道。
他折堕深渊,因此饱尝人间悲怆艰辛,也因此更加奋发图强,不断地对抗命运,突破局限。江雨生今日才能以一个光鲜高贵的身份站在这里,俯视眼前匍匐在脚下的徐怀仁。
“十八年了吧,徐师兄。”江雨生轻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我们俩能以这种情形重逢。今天,我终于得偿所愿。”
徐怀仁的状态很不好。他的律师之前才来过,带给了他一连串的噩耗。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安德鲁。数据造假,商业间谍,他们还有你在外召妓的照片。对方和绝对谋划了很久了!莫妮卡已经带着孩子们回她父母家了……不,她并没有托我给你带话。你说你吸入了什么烟才暴躁起来的?但是警方说是你自己嗑了药……”
律师的话如一头疯狗在徐怀仁的脑中吼叫了一个多小时。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曾经被满满地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那些东西,眼睁睁碎成齑粉,正飞速飘散消逝。
名誉、事业、家庭、前途……
他美妙的人生就像被一粒不期而至的子弹击中的苹果,砰地一声,炸成一团黏糊糊、s-hi答答,看不出形状的r_ou_泥,ji-a,he地到处都是。
被关进来的这大半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