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高兴么?但愿这是他的错觉。
韩诀没想到,白慕熙把他从大理寺捞出来没多久,他自己便进去了,大理寺的人不怎么通融,他花费了一番苦功夫,将家里的藏品搬了两三样稀世奇珍出来,才堪堪打通了要道,进到大理寺地牢去看他这个任性胡为的表弟。
“两位军爷,太子……这伙食。”正巧大理寺的人要给太子送饭,韩诀蹭进来,看了眼青菜覆饭,清汤寡水,不由暗暗皱眉。
一人嗤笑道:“大理寺没有太子爷,这里,全都是阶下囚。只要皇帝陛下不下旨,我等都一视同仁地对待。”
韩诀后悔没带两只烤乳鸽来。
地牢湿气重,到了下边爬着墙的处处都是青苔,滑不留脚,韩诀一路摸索过去,到了底层,一间打磨得光可鉴人的石牢赫然出现在眼前,士卒抽出钥匙打开牢狱,放韩诀进去,“韩大人,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烦请快些,我们担待不起。”
“好。”韩诀没废话,一脚迈入了监牢。
地牢里潮湿的味更重,铺着一层草,但也湿漉漉的,只有一方窄窄的石床,此时白慕熙正坐在凌乱的草上,形容有些狼狈,披散着长发,手上戴着一副沉重的镣铐,但他的脸看起来还是自在的,甚至,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韩诀心中突突,将手里的饭盒放到了地上,“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白慕熙微笑了下,“要打通关系,废了你不少心思吧。”韩诀呆了呆,只听他道,“你找莫玉麒要点回利吧,让他替你补上。”
“你我之间,还计较这个?”韩诀心情沉重地耸眉,“私通敌国可是死罪。一旦罪证坐实,你该如何自处?我知道你不会,到底是谁有心陷害你?”
白慕熙沉吟了一下,抿唇道:“我要是知道,大概不会坐在这里了。”
他的唇色干涸,脸色苍白,看来即便没有上刑,他也受到了一些严苛的“对待”,他出生就是世子,六岁时封为大周储君,何其光鲜的一生。
韩诀不由唏嘘,“胡说八道,你有心查害你的凶手,会在殿上一个字都不留?”
“你事先便没有察觉,也没有安排么?”
白慕熙搁在膝头的手动了动,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敛眸道:“没有。”
“我该怎么救你出去?”面对他的不配合,韩诀真是脑仁儿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铁链晃荡,韩诀沉眉,“姑母就留了你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你白白送死。”
白慕熙哑然失笑。
韩诀怒极,“你笑什么?”
白慕熙挣开他的手,“表哥,个人自有个人的活法,你管得太多了。”
“上次你不也从大理寺把我救出去了?你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我为你牺牲一点,也没什么。”韩诀沉下眼色。
白慕熙摇头,“那不一样,害你入狱的人,也是我。现在我入狱,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这趟水你不要蹚了,对你没有好处。”
韩诀气得蹬了一脚他座下的干草,“白慕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的是,如果我六年前就在那场大火里死了,也许今日一切都会不同,可惜我没死。没死,有些东西,欠了就是要还的。”他淡然,眉眼如莲花的开落,仿佛是想到了最心驰神往的那个人,心里的那座丰碑。
韩诀终于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方道:“你你……你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陡然觉得,韩大人和太子有基情……
别打我别打我,这是b强调三遍。
弟控啥的不是盖的。
☆、第62章冬雷惊噩梦
“我其实想不通,你会站在父皇那一边,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不透。”
这些年,韩诀与白慕熙明争暗斗,各种看不顺,不过为了那份没有人能够介入的默契,为了打消皇帝的部分疑心罢了,白慕熙指望韩诀坐稳他的官位,就不可能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何况他是太子,根本没有必要过于在朝扶植自己的势力,从始至终,都不过是防着睿王罢了。
韩诀摇头,心头有点苦涩,“我当然不想跟陛下一条心骗你,但是你当年实在……我怕你寻短见。”
“你身陷囹圄,另立新储便是板上钉钉的事,皇帝陛下太看重他那个顽劣暴戾的小儿子了,对你,对襄王都很不利,你明明知道,也一直防着睿王打压睿王,怎么这一次,竟会让他如愿?”
白慕熙皱了皱眉,“我不放心的事,除了睿王,只有一件。”
“柳行素?”
他点头。
韩诀真是不能理解了,“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放任自己坐穿牢底?难道你要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为了一个可笑的没有实证的指认?柳行素就不会担心么!”
白慕熙乱发下一张脸微微上扬,“她,不会让我坐穿牢底的。”
“你对她很有信心?”
韩诀总觉得不靠谱,区区柳行素,要人脉没人脉,要实力没实力,除了溜须拍马文采斐然,顺带动些小脑筋,她哪里来的能力救他?
何况韩诀总觉得,他压根就不想有人救。
白慕熙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这双习惯了握笔拈花、酿酒投壶的被誉为大周最尊贵优雅的手,此刻遍布红痕,还有一层零星的污泥攀附在上边,锁链晃荡,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有人对柳行素不利,不论是谁,你都要护着她。”
白慕熙盯着韩诀的眼睛,这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震撼和无措,“我没求过别人,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