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乃王府庶长女,生母难产而亡,便养在冀王妃身边,故而颇得宠,许的夫家也是地方郡望,因此这场婚礼办得十分隆重。
大婚当日,王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沈氏女眷一行人被迎到冀太妃的温安院,隔着珠帘天璇便听见一个清脆如黄鹂的说笑声,入内一看,果然是霍宝嫙。
小姑娘一身粉樱长裙,领口袖口镶了雪白的狐毛,杏眼桃腮,甜美无双,正在冀太妃跟前说笑。
诸人见过礼,冀太妃看了座,便把被阮氏打扮的毛茸茸的朵儿抱到怀里,自家曾孙还在颜氏肚里,老太太就只能眼馋亲戚家的小娃娃了。
拿了糖给小姑娘,冀太妃对沈老夫人笑道:“也好一阵没见你了,你这病可是大好了?”
沈老夫人之前是被老爷子送到了庄子上,后来是因为沈妙娇的事一蹶不振,哪有心情出来应酬,对外一概称病。和展家定亲之后,沈妙娇起死回生,连带着她也恢复精神了,便笑:“都好了,年纪大了这毛病就都来了。”
“你年纪大,那我们这些老家伙该是什么了。”冀太妃对着几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笑起来。
寒暄了几句,冀太妃又道:“你们小姑娘家且去玩耍。”
天璇等方告退。霍宝嫙也跟着出来了。
蒋岚挽着天璇的胳膊笑吟吟:“今儿嫁二姐,明年开春就是娶新妇了,可算是快了,大哥可是望眼欲穿。”若有所指的瞥一眼霍宝嫙,别以为她没发现这女人的心思。
脸皮已经被磨出来的天璇面不改色的回:“后面就该嫁你了。”
蒋岚脸一红,瞪她一眼,不识好人心。
天璇捏了捏她的手,岔开话题:“我最近找到一个新的口脂古方,做出来的口脂色正味浅,你要不要试试?”
蒋岚便看了看她的嘴唇:“就是你今天用的这个?”说着要凑上来闻闻。
被天璇抵住了脑袋,笑骂:“什么德行!”
“趁机占便宜啊!”
天璇轻轻打了她一下。
落在后面的霍宝嫙,望着前面说笑的二人,蒋岚那番话是说给她听的,她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天璇的态度,彷佛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点儿都在乎。
是对蒋峥有信心,还是对她自己有信心。她承认沈天璇是美,难得一见的绝色,可久看无风景,再美的人时间久了,也会沦为普通。
她哪来这样的自信!以为能一辈子独占蒋峥!
天璇也想问这位小霍姑娘哪来的自信,觉得能让蒋峥对她刮目相看,就凭这一张甜美的脸蛋,还是凭吹得一手好箫。
天璇看着霍宝嫙笑了笑,转头对蒋岚道:“盛情难却,你帮我找架箜篌来吧!”
十几岁的小姑娘们聚在一块,难免斗法,斗得方法也十分雅致,斗诗斗画斗才艺。今儿就是斗曲,霍宝嫙先声夺人,率先吹奏了一曲凤求凰,收获满堂喝彩,然后便笑盈盈道:“听说沈三姑娘箜篌一绝,不知我们是否有这耳福?”
事已至此,原是打算当听众的天璇自然不能退缩,否则显得自己怕了她似的。
红漆凤首箜篌送来后,天璇拨弦试了试音,音清调准。
看她满意,送乐器的下人不着痕的松了一口气,未来世子夫人,马上就要过门,冀王府下人哪里敢得罪她。
天璇就地坐在蒲团上,十二摆裙铺了一地,犹如盛开的梅花。
天璇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摘星台,霍宝嫙如此卖力表演,可不就是因为高台上的人吗?
摘星台待客的的蒋峥唇角一翘,说来也有一阵没听她弹奏箜篌了。高台上诸人当着蒋峥的面俱是一脸正经,内里早就心猿意马,恨不得插双翅膀飞下来洗耳恭听才好,美人总是格外令人心驰神往。
天璇垂首,指尖拨弦,清脆乐声便由低渐高宛如水银泻地涌出。忽然,高亢的乐声直冲云霄,如昆仑山美玉击碎,凤凰鸣叫。又渐渐低回,似芙蓉在露水中摇曳,香兰开怀欢笑。
一曲终了,场中寂静无声。
“啪啪啪!”蒋岚大力鼓掌几乎要把手拍肿了,挑衅的睨一眼脸色僵硬的霍宝嫙,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那是她阿璇姐懒得卖弄。
霍宝嫙脸色渐白,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再也没有比这更打脸的。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家还是个受宠的,当下眼眶就有些泛红。
“呦,这是感动坏了。”平襄郡主可不是蒋峼,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她早看自视甚高的霍宝嫙不爽了,十分乐于伤口上撒盐。
这一句话立时叫霍宝嫙憋住了眼泪。
天璇在谷雨的搀扶下扶起来,理了理裙摆,微微一笑:“许久不弹,献丑了!”
这是献丑,那之前的叫什么!
这位才是最狠的!
围观的众人行心有戚戚,再没第三人自告奋勇,珠玉在前,谁愿意自取其辱。
蒋岚望着找借口离开的霍宝嫙,笑趴在天璇怀里:“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我是真搞不清,这姑娘哪来的自信能和你比。”蒋岚趁机在天璇脸上抹了一把:“就这脸都能甩她十万八千里,她怎么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呢!”就是家世,豫州霍氏听着是了不起,可沈氏百年望族根深蒂固难道就差了,何况她霍宝嫙不过是区区庶女罢了,就是霍宝琰都没这么自以为是的。霍宝琰勾引她大哥不成,不是马上就放弃了。
天璇扶着蒋岚,心道中二期少女的世界,凡人不懂。
箜篌之声不仅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