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和邓五。”杨三道,“其他兄弟都在城外,他们不是有刀疤就是做囚犯时刺了青,征兵的一看就知道是牢里逃出来的。”
公羊刿颔首,道:“大哥也在城中。”
杨三眼睛一亮,顿露喜色:“大哥?他怎会在此。”
公羊刿没有解释,道:“城中有县牢,尔等去打探一番,商议下路线时辰,便可救人。”
“好嘞!”杨三搓搓手,正要再说话,门外响起邓五的声音:“碗筷收好不曾?磨磨蹭蹭!”
杨三收起神色,低声道:“有人来了,我须赶紧走。”
公羊刿颔首:“去吧。”
杨三把碗筷收拢好装进筐里,提着往门外走去,嘴里嚷嚷:“来啦来啦!催什么!”
大门重新阖上,我对公羊刿说:“你这些兄弟倒是讲义气。”
公羊刿看看我,淡笑:“义气是其次,你那一万二还未付钱。”
我:“……”
自从知道了杨三他们来救人,院子里的气氛明显不再压抑。阿元每日都要念着父亲和兄长落几滴泪,现在又全然恢复了从前的精神。
魏安的马车已经大致做了出来,工匠打制的车轴等金件也送了来,装上车轮,竟是严丝合缝。黄叔负责和公羊刿给木头磨光涂漆,魏安拿着凿子和锤子在车厢里敲敲打打。
杨三时不时会来送饭,跟公羊刿商谈些劫囚逃走的细处。从他口中,我得知那个马奎虽然有伤,但走动不成问题。
他还带来了匕首,一人一把,用腰带捆在衣服底下带进来。深夜里,公羊刿把刀分给我们。我得到了一把短小些的,小心翼翼地抽出鞘,月光下,寒光如水。
许是魏郯的关系,我有些心疼魏安。他在家中不曾干过重活,如今,我每天晚上我都要给他挑手上磨出的水泡。
“疼么?”我问他。
“不疼。”魏安摇头,眼睛还盯着他作图的图板,似乎在琢磨着那车。
我瞄了上面一眼,道:“这车改了?”
“嗯。”魏安说,“车厢加装精铁板,可更加牢固。”
我有简直想一掌过去把他脑袋拍醒:“吴琨让四叔造车,不过想要个样子,四叔这般下力气做甚?”
“让他做吧。”公羊刿走过来,悠悠道,“四公子声名在外,不做出些好物镇镇吴琨,他那眼睛能长到天上去。”说罢,对魏安笑笑,“对么?”
魏安抿抿唇。
我觉得这两人神色蹊跷,狐疑地看了一会,问公羊刿:“杨三他们要劫囚,这边还顾得了么?”
公羊刿没答话,却问魏安:“四公子,此车何时可成?”
“再过五日。”魏安答道。
心中似有一道亮光划过,我睁大眼睛看公羊刿:“你是说……”
公羊刿笑笑,正色对韦郊、阿元和黄叔道:“诸位都过来,我等商议商议。”
乘车逃走之事,我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悬,可是公羊刿和魏安却以为可行。
“四公子将此车加固,我等五人坐在其中,并无妨碍。”公羊刿道。
我说:“光坐得下可不够,此车沉重,奔跑起来岂不吃力?”
公羊刿胸有成竹,“附近驻有吴琨的骑兵,杨三打探过,马厩就在东面百丈之外。若得三匹以上,此车奔跑起来不会慢。”
“那如何出得此宅?”阿元问。
公羊刿道:“宅外的守卒由我对付。杨三等人去救马奎,行事时,另有兄弟在城中放火,待得大乱,我等便可一道冲出城去。”
众人相觑。此计他们说得顺利,施行之时却会有诸多变数。可如果想凭自己的本事逃出去,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有了对策便好办。”韦郊率先开口,跃跃欲试地搓搓手掌,“韦某来配些毒粉,也叫吴姓小儿尝尝厉害!”
阿元瞥他:“你不是扁鹊么?怎还下毒?”
韦郊不以为意:“毒算什么,某还会开颅取骨,在天灵盖钻个窟窿,治不好死不得,疼死他。”
阿元皱眉,一脸嫌弃。
“此事,有裴潜么?”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之时,我问公羊刿。
公羊刿没有否认,却意味深长道:“他有他的不得已,也不能全靠他。”
我微微颔首。
众人有了计议之后,事情的眉目也渐渐清晰。
韦郊说到做到,打着给我治病给众人治劳疾治虫咬治鼠啃等各种名目,向外面要药材。而杨三和邓五每次送来的饭,桶底都会夹带些锐器,或是些箭头,或是些形状不一的铁刺。有一回送汤来,阿元刚要拿碗去盛,却被公羊刿止住。
“火油。”公羊刿将汤罐闻了闻,对她一笑。
这些物事是如何得来的,我没有细问,但是心底总能想到一个人,他暗地张罗着,脸上却平静如故。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动手时的细节也已经安排好。根据杨三送来的消息,由于附近有兵营,宅院又小,看守正门的士卒三人一班。动手之前,正是人定渴睡之时。公羊刿先潜出门外,杀掉那三人,与韦郊和黄叔穿上衣服扮作士卒。而后,公羊刿去寻马,套上车,就能离开。
到了第五日,傍晚之后,眼见着金乌点点西沉,只觉心中咚咚撞响。
用膳时,杨三又来到,可是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今日吴琨将骑兵派出了城外,只怕今夜无马。”他忧虑地对公羊刿说。
众人脸上皆是一沉。
公羊刿沉吟,冷静地说:“无事,我来想办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