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婶,我只是觉得一个厨娘若是连菜也不会切的话,却拿着厨娘的工钱,那我岂不是吃大亏了吗?”江樱声音依旧平缓,但却叫樊氏听得一怔。
阿樱这孩子绝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她之所以如此,想必定是事出有因的。
樊氏心思向来玲珑通透,想到此处,便知道自己不适宜再插手。便低了头去切菜,不再言语。
江樱继而看向脸色涨红的余氏,一脸认真地问道:“难不成这位婶子只懂做菜,不懂切菜吗?若是如此,那真是抱歉了,我们店小,不似大户人家分工那么明确,请来的厨娘可不能连菜都不会切,这一点我想在你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同你说过了罢——”
其实纵然是在大户人家里的厨娘,若非是在厨房里地位极高,切菜也是要自己动手的。
且若余氏忙也罢了,她分明是闲着站在那里,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挥着别人——
真当自己是请来的管事吗?
若是大家都抱着互帮互助的心态,团结互助自然是极好的氛围。
可余氏她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吗?
她这种人,不管你替她做多少,她都只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江樱不是小心眼的人,更不会去刻意为难谁。
当然。她也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因为环境的缘故改变原本的性子。
但问题的,余氏她改好了吗?
想到她今日见到自己第一眼时,那种不可一世的眼神,便足以让江樱确定了——这个人从里到外,一丁点儿改变都没有。
她花银子雇人是来干活儿的,可不是来摆谱儿偷懒的。
江樱很注重团队的团结心,她认为只有在一个良好的气氛下。才能用心将菜的味道做到最好。
而余氏除了破坏这种气氛。好似真的没有其它的用处了——
“我只是一时间忙不过来而已……”余氏嘴硬的辩解道。
她这种反应是在江樱意料之中的。
她若是坦坦荡荡的认了错儿,那当是真的改好了。
“婶子是觉得这厨房里分给你的活儿太多了,忙的连切菜的时间都没有吗?”江樱问道。
“我……”余氏被堵了个死。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便只能承认自己干活效率太低。
是以,余氏干脆抿紧了嘴不说话了。
瞧她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江樱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婶子若真的觉太累太忙,不妨另寻高处吧。”江樱丢下这句话。也不再同余氏多费唇舌,转身离了厨房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余氏咬了咬牙。
这若换做之前,她早反唇相讥了。
大不了不干走人,也不能任由一个小丫头这么指着鼻子骂!
她才不要受这等窝囊气呢!
但现如今的情况却是不允许了……
韩府二房名存实亡,下人被大夫人削减了一半。发卖的发卖,赶走的赶走——
而她的婆婆崔妈妈为了讨好二夫人,没少跟大夫人作对。头一个就被赶出府,打发到偏远的庄子上去了。
她自然也不能幸免。
好在她求着丈夫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关系。这才逃过了被发卖的命运。
但韩府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一家人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这下少了韩府这个大金主,家里的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她前前后后也找了不少酒楼,去做厨娘,但因为脾气问题,总是呆不久。
且酒楼里极累人,回回放工回去都是半夜时分了。余氏吃不得这个苦。
她之所以找到一江春来,便是冲着这过午不待客的规矩。
如此一来,是要比其它酒楼饭馆儿轻松上整整一半。
而且最重要的是,主家毫不吝啬,开出的工钱并不比全天性营业的酒楼里低——
且这里头的人也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上了两天工,任由她暗下偷懒,竟也无人问津。
余氏不由觉得自己这是撞上了大运,终于找到了一个合心意的活计。
可死活都没想到,这家饭馆儿的掌柜……竟然是这个死丫头!
在韩府的时候她就百般看江樱不顺眼,但那时还总能仪仗着自己管事儿的身份,时不时地对其发难,出一出气——
但一转眼,自己竟然成了要仰仗对方鼻息做工的小厨娘!
这种地位上的反差,让余氏越想越难受。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舍弃这份来之不易的活计。
罢了,那死丫头顶多也就是在嘴皮子上占占便宜罢了。
不过都是小亏而已,她忍便是了!
打定了主意要一忍到底的余氏,却不知道,她委实是想的太多了。
她也着实用不着去忍什么。
因为——
次日早,来上工的余氏,便收到了来自庄氏的六串铜钱。
“庄大姐,这……”余氏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才刚来没几天……”
这是将这六串钱当成嘉奖她的了,认为是庄氏觉得她做的很好,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庄氏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道:“你还是拿着吧,这是你这三日的工钱。”
“这……”余氏怔了怔,而后失笑道:“这才三日就给工钱。不合适吧……”
这庄氏是个急性子她的知道的,可没想到发工钱竟然也这么急,竟然三天一发。
脸上是为难的表情,实则余氏心底儿已经乐开花了。
她家中正却银钱,这六串钱虽然不多,但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