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谨赶紧接过芒果,和丈夫一人抱一个,子夜走在父亲身侧,一家人在微薄的晚霞中,往宴息室而去。
“我好像开了个坏头。”文谨笑着对丈夫道。
钱隽有些不解,微微挑起眉头,表示疑惑。
“钱浩把霍氏骗了,**裸地行骗,他派人盯着霍都督,看到老头气冲冲带着人往福禄天的方向而去,立刻放了报警的烟花,让他的人都逃脱了。”
“霍氏那边,损失多少?”
“近三千两银子。”
“钱浩这是丧心病狂,你当年惩治刘彩琴和贺氏,那是她们惹了你,可霍氏并没招惹钱浩,甚至还深受其害,现在,钱浩竟然柿子捡软的捏,还拿霍氏开刀,这可就是欺负人了,还是欺人太甚。”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霍都督估计已经忍无可忍了。”
“哈哈,你还会这个词儿啊,不是你说忍无可忍,重新再忍吗?霍都督非要憋到快爆炸时,才最具有爆发力呢。”
“你的事儿,还差多少。”
“哦,不少呢,以前大舅行事低调,虽然讨厌董进才,但也不招惹他,因为皇上就是那个心态,一定要给大舅树立一个对手,原来有姚光远,后来又董进才,他都烦了,推倒一个,皇上再树立一个,前赴后继的,防不胜防,再说,董进才有几斤几两,大舅知道得清清楚楚,推倒了,说不定立起一个更狡猾更难对付的,他便懒得动手。”
“可现在是二舅来了呀。”文谨直觉,沈明昀和沈明昭性格不一样。
“是的,二舅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其实比大舅更能干,但外公去世时,却安排人脉支持大舅,就是怕他做事太冲,顾头不顾尾的,捅出大娄子。”
“现在呢”
钱隽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也,二舅就是捅娄子,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捅出来的,皇上老了,等太子接手,二舅就可以缓冲一下,再说,还有我和三舅在这里兜着,二舅能捅多大的篓子?”
“我觉得二舅十分沉稳的,你看他来京也几个月了,几乎和大舅一样,不声不响。”
“哼哼”钱隽想笑不笑,哼了声,然后道:“二舅就要出手了,他憋了这么久,估计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会不会重新再忍?”
“不会,他和大舅不一样,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文谨来了精神,像沈明昀这样的政治家,官吏,还真少见,而且,能升到这样的高位,就更稀少了。
宴息室到了,文谨指挥仆人端来洗漱用水,两个奶娘带小女儿洗手,文谨帮钱隽脱衣服。以前看演古代的电视剧,觉得那些男人真爱摆谱,竟然举着手让人服侍穿衣服,现在文谨才明白,这衣服确实太娇贵,上面又是玉带又是玉佩、还有荷包、笔袋等等,真的有人帮忙才不至于损坏了什么。文谨把取下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在小丫鬟端着的黑漆木盘里,最后才帮着脱下官服叠好,让丫鬟端着送到寝室。
钱隽穿了一身细白纱布的夹衣,进了盥洗室清洗过了,穿上那里放着的便服出来,厨房那边已经送上饭菜,一家人开始晚餐。
文谨不喜欢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但因为女儿儿子必须得遵守,她不得不为孩子做表率,十分优雅得体地吃饭动作,让芒果和桂圆有样学样,小小年纪,便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子夜十四了,要在外院歇息,一家人走到垂花门,他像父母行礼,一家人兵分两路。
“金金这几天都没回来,不知在郡王府过得如何?”
“挺好的,他很本分,对娜仁王太妃也很尊重,昨天跟班还给我送信,说娜仁王太妃送给金金一面双龙抢珠的金线编制的抹额,京城顾善堂出品的,十分珍贵。”
“娜仁王太妃把他都惯坏了。”儿子招人喜欢,文谨自然是高兴的,这话不过是谦虚而已。
钱隽自然也以儿子为荣:“他在兵部的差事也做得很好,我以前还担心他没经验,怕他被那些刁吏坑害,没想到这孩子挺细心,凡事即使当面不说,背后也要找人弄明白,他也不像某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高门子弟,恐怕别人笑话他胸无点墨,便不懂装懂,处处捂着盖着,金金但凡有不懂的,总要找那些性子比较和气的兵部老人儿请教,而且,他每次还找合适的借口给这些人谢礼,现在,兵部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
文谨拍拍胸脯:“这样我就放心了。”
“都是你教的好。”这句话,钱隽说得诚心诚意,他年轻的时候,桀骜不驯,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虽然能力过人,可却总被各种嫉妒和不满伤害,现在回想起来,娘亲若是能够多活几年,能够像文谨教儿子一般耐心细致,他不知要少多少磨难。
文谨笑:“你教的也好,我一直担心,怕自己太过罗嗦,把孩子教得娘气了。”
听娘和爹爹互相夸赞,桂圆倒是很安静,芒果却有些忍不住,到了住房门前,她挣扎着从文谨怀里溜下地,去追小花园里飞着的蝴蝶,钱隽也放下桂圆,让姐妹俩一起玩儿,缀在后面的奶娘丫鬟赶紧过来,护着小主子别摔着磕着,文谨和钱隽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