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心中一轻,禁不住笑起来:“这就好,你这么好的孩子,也该挑个高门大户的贵小姐,而不是我们这里的乡野丫头。”
沈隽看到韦氏由衷的笑容,明白她也是被迫的,可心里,对好友的母亲竟然这么糊涂,明知不该做的事情,竟然还在泛滥的亲情压力下,把事情做了出来。
他明白文瑾为何不得不借助小孩子的嘴,来申告自己的权利,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她那么聪明敏感,为了这个家,不仅要吃苦受累,还要承受那些饿狼披着亲戚的外衣,对她的盘剥和损伤,文瑾,她那柔弱的肩头,到底承担了多少重担,那孤独的心灵,有承受了多少委屈和无奈?
沈隽更加郁闷,连文翰都看出来了,但不管他怎么问,沈隽都推说学得累了,文翰只好让他多休息。
焦氏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看到自己拿来的礼物,更加难受,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白白好过了老二家。
钱先贵却不这么想,他刚才看到沈隽腰带扣,镶了一块羊脂玉,晶莹润泽,一看就不是凡品,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就是乡下拥有千把亩好田的地主家,也绝不可能拿的出来,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那么系在孩子腰间,这个小公子,是个有来头的大富贵人家子弟。
听钱先诚皱着苦瓜脸说沈隽必须和大户人家结亲,钱先贵甚至还有些兴奋,其实,他知道女儿配不上沈隽,毕竟,沈隽的父母又不是瞎子,自己儿子那么出众的相貌,怎么可能看得上文艳?娶妻,那可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妾室可就不一样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哪个身边没几个可心的女人?父母一般也不太管这事,只要儿子能瞧上就是。
他是个男人,自然明白男人的心理,文艳做正妻,或许不是良配,但是要说去做妾,还是很受男人欢迎的,那身材玲珑浮凸,别提多吸引人了,再加上,文艳自从长大,被街上几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多盯了几眼,已经初窥风情,知道如何勾引男人了,每天搔首弄姿的,令一帮轻浮的男孩,借故在钱家大房门口来回张望,希望能瞧上文艳一眼。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钱先贵确定,若让女儿出马,这个沈公子,一定跑不脱。心里有了计较,钱先贵便心气儿顺了,和二弟说了几句闲话,带着妻子返回家。
走在路上,见四下无人,焦氏便气恼地嘟囔:“可惜咱那只老母鸡,还能下蛋呢。”
“妇人之仁,你懂什么?明天,让文艳过来,跟她二婶学针线,弟妹的手艺,可比你好多了。”
焦氏不明所以,委屈地低下头去。
“给艳艳打扮漂亮些。”
“是!”焦氏低头回答,还沉浸在心酸中没法自拔。
钱先贵也不点破,他知道,没有女孩子能见了沈隽那相貌不动心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儿。
文瑾见大房夫妇俩竟然破天荒什么也没带,就这么返回去了,惊讶之极,简直跟亲眼瞧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
文翰见沈隽无精打采,心里也着急,便提议出去转一转。
“有什么可转的?”沈隽还是打不起精神。
文翰想了想:“听说正月十五平陵庙会很热闹,我们不如去玩玩,我爹娘还有文瑾,一直守在家里,也闷得很,干脆,大家一起去。
听说文瑾也去,沈隽立刻来了精神,但他又不敢表现太明显,便闷闷地点头:“好吧,说不定我转一转,头就不疼了。”
文翰出去把自己的打算给文瑾说了,文瑾正发愣呢,根本没听见。
文翰这才发现“弟弟”不对劲:“你怎么了文瑾,不舒服?”说着,伸手想摸一下文瑾的额头,唯恐她发烧了。
文瑾忽然惊醒,赶紧躲避:“不是,我好着呢。”
“那你,我说话你都没听见。”
“我奇怪大房的人,今天竟然送礼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可没少拿咱家东西。”文翰说完,又问道:“你到底去不是府城看庙会呀?”
平陵府文化积淀并不深,却不知为何会有那么规模盛大的一个文王庙,听说建筑精致大气,别具一格,一年一度的庙会,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见文瑾犹豫,文翰动员道:“我去把舅舅也叫上,他都答应我好几年了。”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文翰是个独生子,和文瑾的感情,真的不比亲兄弟差,他自己希望去的地方,自然也希望带上文瑾。
“好吧。”文瑾一点头,文翰立刻便露出微笑。
平陵的庙会,一共有三天,他们明天去,在那里住一晚,刚好能看到后天最热闹的时候。
钱先诚听说去文王庙会,便动员韦氏也去,他以前去过,说起那里的热闹,一脸神往,文瑾听他说有舞狮子、耍龙灯、踩高跷、扎高台,还有她在后世,只听过没见过的打花,也禁不住期待起来。
韦氏最后忍不住心动,竟然答应下来,文翰骑驴去叫了舅舅,韦氏和文瑾起早贪黑,煮了咸鸭蛋,烙了干薄饼、石子馍,凌晨还煮了一锅汤,放进兜了棉套子的瓷罐里,准备路上喝。”
两辆牛车,吱吱嘎嘎地响着,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