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看着这样乖巧可爱的弟弟,冯淑嘉心里感动极了,也愧悔极了。
前世她一直不明白弟弟对自己这个长姐的爱护,还时常训斥他。等到后来她明白了,弟弟却已经和父母一起下了大狱,原本俊朗活泼的孩子,生生被折磨成了一根细弱的芦柴棒。
可就这样,在她千辛万苦去探监时,小小的孩子还握着她的手,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姐姐不要怕!”
她怕!
她当然怕!
她怕李景和冯淑颖会为了巴结汾阳王李奉贤,买通关系早早地害死了父母幼弟;她更怕李景和冯淑颖那对贱人会让父母幼弟活着,却生不如死。
那会儿,她自己已经在那样活着了。
她看着幼弟干枯得似竹枝鸡爪的小手,连握紧她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阴森潮湿的牢房,自己隔着栅栏,抱着幼弟枯瘦细弱的双手,嚎啕大哭,似乎要耗尽所有的力气和生命。
她怎么会不怕……
冯淑嘉眼底渐渐地晕开一层水波,她弯腰抱住冯援,似梦似醒般地呢喃:“母亲,就让援弟和我待一会儿吧。”
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她也是这样乞求被她的哭声招来的狱卒的。
可是回应她的是狱卒的生拉硬拽,还有瘦弱幼小的弟弟被狱卒直接甩在地上的低声痛呼。
那个时候的冯援,已经深切地明白,哭泣或是哀求,除了让身边的父母和被拖走的长姐为他担心痛苦,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唯有忍着,为了家人忍着。
第十一章提点
白氏看着满脸祈求的儿子,听着女儿语气里的潮意,终究不忍心强行分开她们姐弟俩。
“小世子就在这里,你们小心地伺候着。”白氏吩咐闻讯赶来的采露和何妈妈。
“夫人尽管放心。”两人齐齐应诺。
“可不许闹你姐姐。”白氏不放心,又叮嘱冯援一句。
冯援急急点头,像是担心稍有迟疑就会被白氏拎走一般。
“你也不要纵着他。”白氏又叮嘱冯淑嘉,“脚伤可不是小事!”
一旁垂首立着的何妈妈不以为然,姑娘只会欺负小世子,又怎么会纵着小世子,耽误她自己养伤。
冯淑嘉含笑应了,又吩咐采露去送白氏。
采露应喏,恭敬地将白氏送出了芷荷院。
冯淑嘉便挥散众人:“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她想要和弟弟说一会儿话,温柔和气,就像是每一个尽职的长姐那样。
这是她前世半生求而不得的。
众人都恭顺地屈膝退下,除了何妈妈。
“姑娘,这眼看着就到晚饭时了,小世子正在长身体,您看是不是让奴婢先带他下去洗手,准备吃饭?”何妈妈恭敬地屈身问道。
她真怕自己一走,小世子就会吃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说罢,又怕惹了冯淑嘉不悦,再连累了冯援,何妈妈顿时忐忑起来。
冯淑嘉并未多想,前世何妈妈待冯援就一直忠心爱护,甚至还在冯援离世之后给他立了个小小的牌位,每日上香供奉,虔诚祝祷。
“那倒是。”冯淑嘉点点头,捏着冯援胖乎乎的小手,眼前似乎浮现了那双瘦弱得根本就握不住她的小手,喃喃自语,“姐姐绝不会让你饿瘦了!”
那个在狱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小小孩子,今生绝不会再出现!
“援弟乖,你先去洗手,一会儿再来和姐姐一起吃饭,好不好?”冯淑嘉柔声细语地哄劝冯援。
冯援有些不乐意,依旧抱着冯淑嘉不肯撒手,口中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要姐姐!要姐姐!”
冯淑嘉抱了抱冯援,轻轻地拍着他,安抚他,哄劝他:“是和姐姐在一起啊。不过,饭前要洗手,免得脏兮兮的吃了东西会生病。等援弟洗了手,就过来和姐姐一起吃饭,晚上或许还可以留在芷荷院,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或许是晚上可以留在芷荷院,也或许是讲故事吸引了冯援,他立刻点着小脑袋,响亮地说:“好!”
冯淑嘉眼睛眯成了新月,低头在冯援额上亲了一口,笑赞道:“援弟真乖!”
一旁的何妈妈看呆了,温柔和气,耐心友爱,这还是那个总是欺负小世子的姑娘吗?!
“何妈妈?何妈妈!”冯淑嘉叫了两声,见何妈妈没有反应,加重了声音。
何妈妈顿时清醒过来,慌忙上前抱过冯援,还一个劲儿地道歉请罪:“奴婢一时走了神,姑娘莫怪!姑娘莫怪!”
冯淑嘉见何妈妈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由好笑,然而转念一想前世此时自己的无知无觉、嚣张跋扈,这笑容便凝滞在嘴角,神情也变得怔怔的。
何妈妈正好抬头见了,只觉得冯淑嘉这要笑不笑的样子很是骇人,像是讥讽嘲弄,顿时松了一口气。
姑娘还是那个姑娘!
骄纵跋扈得容不得人应慢了半句。
何妈妈抱着冯援,悄声退了出去。
等到了外间,看着晚饭还要一会儿,何妈妈便支了伺候的小丫鬟去端水,借机叮嘱冯援:“小世子一会儿可要乖一些,莫要惹了姑娘生气,不然姑娘……”
话还没有说完,采露正好送完白氏折身回来,笑盈盈地立在门口问道:“不然姑娘会怎么样?”
何妈妈顿时涨红了脸,局促不安搓着双手。
她私下里说姑娘的坏话,被采露抓个正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