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宁愿当年在太液池边,从未遇见你。”这样,你也不用跟着我受这么多伤,吃那么多苦。
这些,本该都是她一个人承受的。
世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许久后,忽然说出不找头脑的话:“殿下在见我第二日就将我的哨子砸碎了。但殿下知道砸碎一个夷犬的玉哨,意味着什么吗?”
宋挽之有些懵:“不是你从此便是自由之身吗
“北夷的夷犬,都是主人单向选择的。但若主人砸碎了玉哨,就意味着主人将自己的性命,主动交付给夷犬。”
宋挽之不太明白,难道是要她当世明的死士吗?
“那时的选择权,便落在夷犬身上。砸碎玉哨的那日,若夷犬离开,他便重获自由,自此二人便永无瓜葛。但若夷犬选择留下……”世明温柔的帮宋挽之掖好被角:“便意味着夷犬自己选择了主人,从此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可你也是人,你也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宋挽之算是明白了。可她不需要他在她身边受苦。
“殿下,这就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啊。”世明轻叹:”所以殿下不需要感到愧疚,也不需要为我难过。”
只管放手去走便好,你的身后,万大有我。
跟着她,跟着她去死吗?宋挽之不置可否,暗自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自顾自的说了句:“天色还早,我不睡了,你歇息片刻吧。”便理好衣服出门散散步。
她终究还是不要他了。世明看着宋挽之快步走出的背影,灰眸沉沉。
此时还是寅时,偌大的客栈后院里也只有宋挽之一个人。但哪知宋挽之逛了没多久就同样碰上早起遛弯的沈离。
“呦,挽挽表妹也起的这么早?”
这两人一见面,那种针尖对麦芒的氛围忽然又上来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晚睡早起死的早呀。”宋挽之从石阶上蹦下来,伸了个懒腰,并不是很想理会他。谁叫这家伙老是欺负她家世明来着。
“那本官就多谢表妹的关心了。”沈离呵呵一句。呸呸呸,晚睡早起死的早……是在说他么,这丫头片子嘴还真毒,他睡得晚那是在处理国家大事,她知道个毛!
宋挽之醒的这么早,不会还是在担心落霞城的事?”
“对于当年你哥的事,我很抱歉。”沈离蹙眉,缓缓走到她身后。
宋挽之道:“放心吧,国仇和家恨我还是能分清的。”
听到她的话,沈离的眉头刚刚舒展,只听宋挽之立刻面无表情,半开玩笑又道:“我若真要复仇也应该傍个北夷大佬,帮我杀了三皇兄,灭掉大邑。”
沈离沉默片刻,看着宋挽之,目光深深道:“若要真有这么一天,我应该会在你傍到北夷权贵之前,杀了你。”沈家基业扎根大邑土壤,而他身后是整个沈家的几百口人的性命,容不得一点含糊。
宋挽之轻笑:“那看来我的小命可以保住了。毕竟我姿色平平又不算聪明,估计没个缺心眼的大佬会看上我。”
“不过沈离,你这样拖家带口的活着,难道不累吗?”宋挽之还是忍不住吐槽句。
“殿下这么妄自菲薄的活着,难道不憋屈吗?”沈离同样眯着眼睛回敬。
二人目光对视了一会儿,忽然了然一笑。
虽然他们俩人都是互看彼此不顺眼,但最了解自己的,还是对方啊。
☆、漆匜之谜
转眼间天已大亮,宋挽之也回房间去帮世明穿戴好吏部侍郎的官服。一行人在客栈用完早膳后便赶往落霞城去。
客栈离落霞城较近,驻守落霞城的李精忠、李报国两位将军早早便站在城外迎接他们。
在此之前,宋挽之和世明已经大致了解过落霞城守军的基本情况。
落霞城的高级将领总共有三位,其中两位就是一直驻扎当地的李精忠、李报国两位兄弟将军。另外一位就是朝廷一年前派到这里的监军,黄冲。
沈骚包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按照他钦差大臣的身份,原本他应该住在落霞城的驿站里。但为了方便暗中查清落霞城守军与北夷白族的谜团,他便以军营驻扎地离西侯墓葬更相近为由,带着初心一起住到了城外守军驻扎的边防区。
世明与宋挽之则留在落霞城的驿站,掩人耳目,暗地里搜集落霞城内的线索。
但西侯墓规模较大,沈离若是想在里头找出轮回镜还需要当地守军的帮助。因此他一到落霞城就拉着世明还有三位将军商量如何挖墓去了,晚上顺便还在守军驻地举办个欢迎宴会。
让宋挽之和初年分别先将他们马车的东西整理到各自的新房间去,等他们晚上回来。
虽然世明和宋挽之住的是官差外出办公专住的驿站,但这驿站显然也被李精忠、李报国二位将军精心准备过,甚至还选了一个专门服侍的丫鬟。房间虽不大,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青瓷茶盏、黄花梨的桌椅板凳、冰蚕丝的被褥、紫檀木的屏风,宋挽之刚来时乍一看还以为是京城哪个富商的别院。
眼下世明和沈离还在驻地和落霞城那伙人商量找轮回镜的事宜,这还是世明第一次离开宋挽之身边,她总觉得心里有哪里怪怪的。世明从来没喝过酒,也不知今晚的晚宴他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