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绰绰能听到远处天官降临的祥瑞之音。
苏云落听得面色苍白,抬头时却发现馆内的情景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禁军统领方靳本就是胆小怕事的墙头草,如今见丞相和将军到来,立马倒戈一趴,将楚王的弑君计划全盘托出。
惊得楚王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季丞相这块又老又硬的臭骨头是怎么被八弟啃动的。当初他可是金银美人,威逼利诱全都试过了。可他就一句,誓死效忠皇上,遗诏上是谁他就捧谁,不参与党争。
他虽然手指尖都在发抖,可是气势上却不能输:“哼,你以为,你们以为本王没有后招吗?”
季博书依旧恭敬,还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楚王殿下,兵部尚书伙同京城府尹屯兵西郊,意图不轨,已经被下狱了。”
楚王这才知道大局已定,而自己却是大势已去,脱力外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
已经浮到空中俯视众生的皇帝魂魄嘴边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自得病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未曾来得及为自己的身后事做下部署。
如今一朝升天才得知原来他这病,本就是楚王串通他身边的御医御厨,为他开出药性相克的食材和药材,所以他才越吃越坏,越治越糟,全凭千年人参吊着一线生机。
到今天他已经是药石罔效,出宫触碰任何食物茶水都会“死于重病”。令人欣慰的是,他原以为有勇无谋的小八,如今也会权谋算计了。
一场博弈,终见输赢。
却有一方赢得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楚王被带走,禁军也都鱼贯而出之后,季博书不露神色地走到了白夜和李晚明面前,行了一个大礼。之后的话看似是对李晚明说的,他精明的双眼却看着白夜。
“登基之后,吾女为后,不会有失吧?”
白夜露出了一个亲民的微笑,也拱了拱拳,顶了顶李晚明:“国丈大人何必多礼?”
季丞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弯腰弓着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退了出去。
李晚明面色阴冷,斜睨了白夜一眼:“还以为你何等妙计,原来只是将我卖了。”
白夜又笑了。
李晚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哪里是此时才被卖,早在跟他来人间,知道自己被他安排成人皇的时候早就被卖了。
当初他还稀奇,就算是为了方便行事,为何主君自己不当君王。
如今想起来,是因为人皇时兴六宫粉黛,主君大抵是消受不起的。
这厢事情刚了,白夜却在看到下凡接人的仙官之后面色大变。
来者不是…对他夫人垂涎已久的武神溯离吗?
第22章
吓得他一把将还没回过神来的苏云落捞到自己身后,惹得她一时不知所措,露出两只眼睛环视四周。
只有空荡荡的琴馆,打斗中掀翻的桌椅,和浓重的血腥味。禁军手脚快,连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都搬走了。
白夜自知失态,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对苏云落说:“云落,我们回家吧?”
又是这句…她刚想回答,就只见对方怕她拒绝,迫不及待地用面巾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眸子,眉峰微拢,可怜又委屈地补了一句:“在下方才...可是不惜出卖色相保全你…”
她一个没忍住,又笑出了声,与公子相处的越久,就越发现当初他那温文尔雅,高不可攀的谪仙气质全是假象。又经历了方才的生死,想起曾经在杭城的曲折,苏云落不由得微红了脸,低下头说:“其实…若是公子真心愿意带我回家,就算家中女主不好相与,我也会尽力…”
一听这话,白夜立马两指指天:“不会,不好相与的已经打发回去了。在下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刁难云落。”
他这话倒是让苏云落大吃一惊,公子心尖上的夫人怎么可能被打发回娘家?即使千万个不相信,但依旧在她心中燃起了一点点希望的火苗。
可是当他牵着白马上的她,又回到那间破落的茅草房的时候,苏云落的心又凉了半截。
同样的伎俩,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呢?同一颗心又岂容被糟践两次呢?
她面无表情地任他抱下马,走进里屋,用一只手奇迹般地点上灯台,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甩手起身:“这屋中只有一张床,公子睡吧,我打地铺。”
“不…”白夜将她按回床上,然后似乎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双手立马规规矩矩地放好,毕竟那天晚上也是因为自己酒后胡来,她才生了那么久的气:“云落睡这就好,在下去偏房睡。”
偏房?苏云落这才明白,或许他说的家中不好相与的女主人已经打发走了,指的是住在偏房的老夫人?
可是他说完之后忽然想起先前见到的武神溯离,又改口道:“或可否容在下,在屋内占一隅?角落,桌子皆可。”
苏云落一脸的莫名其妙:“纵然茅草屋再简陋,公子又何必委屈自己?”放着高门大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