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偏偏每次这位琴师都是隔着屏风抚琴,虽能满足听客心中的种种yù_wàng,却让人不由得生出更加强烈的yù_wàng——想要一窥屏风后琴师的真颜。
只不过这位琴师的弦音就像能让人上瘾一般,百听不厌。不少回门客便开始琢磨屏风后坐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位琴仙。
有人说透过屏风影影绰绰能看得出来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有人却说能弹得嵇康绝弦必定是垂垂老矣的白发翁。众说纷纭间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自然也就传到了白夜的耳朵里。
那面屏风其实也是个稀罕物件,用特殊蚕丝所制,观众看不到屏风后面,琴师却可以透过屏风将满堂宾客看得一清二楚。
这天当她透过屏风上的一剪梅图看到雅座中坐着的白衣男子之后,一阵心绪难平,竟是直接起身,弃琴而去。
“诶,这怎么不弹了?”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逼得伯牙馆明面上的主人现身解释:“各位官人见谅,我家琴师今日身体不适。此后各位可凭今日木牌再次入场听琴。扫了大家的雅兴,在下给各位陪不是了。”
可是这观众们都是达官贵人,都是千金求来的小木牌,刚刚就坐,烹茶滚水,哪肯就此罢休?
更有甚者,有人说道:“那琴师似乎真是一个腰身纤细的小娘子!”
“让她回来!”
靡靡之音乱耳,她下了台之后,一路穿过十八层珠帘进入了伯牙馆的内堂。在那里早有人端着酒壶等她了。
“怎么今天落荒逃回来了?可是那人来了?”
苏云落平复了自己乱跳的心脏,轻咳一声:“公子留醉就会取笑我…哪儿落荒了?确是身子不适。”
留醉对着壶嘴又饮下一口,嘴角噙着笑看着她:“哪不适?心口疼?”
“我…”苏云落连忙放下自己挡在心口平复心跳的手,知道斗嘴自己都斗不过留醉的,微微欠了欠身:“给公子添麻烦了。”
留醉喝完了手中一壶酒,拿起桌上另一壶,先给她倒了一杯:“不麻烦,以你我的交情,你那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地来找我,为你买家琴馆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到最后还是我赚的比较多。”
苏云落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也不推诿,喝下了那杯美酒:“也就你会觉得那副模样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说到这,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肃杀之意,让她看得都有点瘆得慌。
“当初白府公子看着真心一片,谁知他会这般负你!早知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苏云落自己动手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干了,连忙出手阻拦:“诶别别别,喝多了又往外满…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儿泪。”
可是眼见他按下杯子,她就直接伸手拿起整壶酒,拦都拦不住。留醉发现自己竟然迫不得已用了她常用的劣招,转移话题:“等等,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嗯?”见他言语认真,苏云落暂且放下手中酒壶,抬眼望着他。
“先前一直在烟花之地,原以为你也只会弹些靡靡之音,可你这一手失传的广陵散是哪里学来的?”
苏云落仰头认真地想了一会,答道:“我先前并不知道这是广陵散。只是小的时候,我一哭父亲就没了法子,就会来到琴前弹这一曲激昂的曲调,我一听就会跟着拍手。后来只要我一哭,父亲就用这曲子哄我。后来在烟雨楼弹了那么久的淫词艳曲,父亲教的许多曲子都忘了,一时间只记得这首…没想到这么值钱。四十五段弹完之后,公子可得给我另寻曲谱。”
留醉听了不由惊叹,这从未露面的苏父到底是什么人,失传已久的广陵散信手拈来不说,竟然是为了止小儿哭?
谁知这一不留神间,苏云落又扬起手中酒壶,准备一饮而下。
辛辣的液体还未流入喉咙,手心顿然一空,她睁眼埋怨似的轻唤了声:“公子…”就见到那张让她心跳加速的脸,剑眉微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不会让你将四十五段广陵散弹完,不许唤旁人公子,更不许你在外人面前喝酒…”话说到一半,他霸道的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以后我也不喝酒了,好么?”
她看了一眼留醉,又转头看了一眼眼前人,伸出五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留醉你这什么酒…怎么未喝先醉了?”末了她突然发现不知为何自己口中的称呼就从公子改成了留醉,还顿了一下,补了句公子。
“醉了吗?”白夜也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和额头,小声呢喃了一句:“没有红…”
酒醉壮人胆,装醉更是如此,苏云落不知道哪来的劲,一把甩开了自己脸上那只指尖微凉的手:“这位…是谁啊?怎会…在此?”
留醉一脸无奈地看着珠帘后面站出来的李晚明,叹了口气:“毕竟买下这伯牙馆的银子,大部分还都是少东主出的,他要进来自然是没有人能拦得住。”
一向不看重金银的盛字钱庄少东主,今日竟然对留醉招招手:“嗯,你出来,我们商量商量琴馆分红。”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