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流芳看着高台上抚琴的人,想到了她在自己身后躲藏的这么多年,心里不由得冷笑:“果然上不得台面的人,终究就是上不得台面。”
议论声越来越大,此时李晚明身边的留醉看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走上鼓楼,在凭栏处哗啦一声狠狠地将自己手里的酒壶砸了下去,清亮好听的男声压住了下面芸芸众生的喋喋不休:“都闭嘴!还有心思讨论长相?如若不是她在这弹琴,说不定你们都已经成烂肉一团了!感恩之心何在?!”
人群安静了片刻,之后却又开始讨论起来:“诶哟,这位小公子也生的…”
“简直比姑娘家还好看,让我…都无地自容啊。”
此时李晚明也跟着上楼,单手抱剑也冷冷地站在了凭栏前,对白夜说:“我在这守着她,你去解决问题。”暗里还传音入密补了一句:“不可用冥力解决。”
白夜看了云落一眼,收到她确认的眼神之后才如一阵风一样匆匆下了鼓楼。
“即使这样,你也要救他们吗?”
白夜一走,苏云落耳边就传来若即若离若影若现的迷蒙声音,是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即使你弹得再辛苦,十指出血,他们也丝毫不会感激你,只会嘲笑你样貌丑陋。即使是这样,也要救他们吗?”
那女子的声音似乎自带蛊惑的能力,让她稍一分神,弹错了一个音。
只是因为弹错了这个音,鼓楼之下离得最近的一个被咬的壮汉,竟然突然之间惨叫不止。
他正是先前在城西挥刀杀人的屠户,被咬得也最为惨烈,手臂上露出的壮硕肌肉上挤着五六张人脸,全身上下几乎每一块好肉。
而此时,这些诡异无比的人脸,竟然每一张都开始流血,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渗出乌黑粘稠的血迹。不消片刻,便七窍流血而死,重重地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讥讽的讨论声片成了谩骂和愤恨:“贱人!弹琴就好好弹啊!”
“弹错音就会死人?”
“这哪里是什么神仙,分明就貌丑如鬼!不会她就是整件事的幕后人物吧?”
“太可怕了,把我们聚集到这里是为了杀了我们吗?!”
“那可不是,我们都被琴音控制了!”
“谁!还能动的,上去杀了她!说不定杀了她我们就都好了!”
这一句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异常响亮,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在人群中央看热闹的知府大人听到这一句便指示厉青:“去,你带着官差上去。”
“大人!可是此时这些人平静全凭此女的琴声啊,她一死,底下必乱,到时恐怕真的全城不保啊…”
“或是全城得救呢?!”
此时已经有一些胆大的人,悄悄绕过鼓楼下积聚的被咬之人,慢慢靠近城墙的楼梯。
“谁敢!”鼓楼上李晚明长剑出鞘,在月光下寒光四射,他的声音分明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而且为之颤抖:“来一杀一,上万屠万。”
不知为什么,没有人敢质疑他所说的,能杀掉上万人的狂言。
此时知府想起了县令腿上的那张脸悄悄告诉他的事,黑衣公子惹不得,贵气通天真龙身…
苏云落只觉得热,动了动肩膀蹭掉了白夜留下的外袍。她如今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一个音都不可弹错…
偏偏那个蛊惑的女声并不愿意放过她:“如今,生杀大权已经交在你手中了,你想要谁死都可以。”
“难道,你就不恨那些对你冷嘲热讽的人吗?”
“长的丑是你的错吗?凭什么她们就可以对你评头论足呢?”
“杀了他们,将他们全都杀了!”
“以后就没有人再敢说你丑了!”
县衙的大狱中,清冷的月色下,最里面的那件牢房里,被紧紧锁着的女子微微动了动,扬起了线条柔美的下巴,露出雪白的脖颈,嘴角未干的血迹红得渗人。
她肚子上的衣物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一张美艳的人脸印在了布料上,片刻之后,就撕裂了衣物。
不仅撕裂了衣物,随后那张脸愈发立体,露出了与上面一样的修长脖颈。随之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将肚皮上的皮肤从中间撕开…
它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从母体之中剖腹而出,只是它已经有了完美的女性曲线,纵然浑身是血也遮盖不住。
而且鲜红的两片薄唇还在还在上下交合,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杀了他们!”
“如果言语成刀,那么你早就被他们杀过无数次了!他们说你丑,说你毫无价值,说你不应该活着!他们不配!他们才不应该活着!”
啪嗒一声,随着汗液滴落的还有泪水。这些话,苏云落确实全部都听过,无论是在烟雨楼,还是在杭城大街上…她低头看了看十指灵动间纤细的琴弦,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
柔弱的琴丝,如今也被赋予了生杀大权。
只要轻轻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