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闻言,抬眼看谢廷,也温雅笑说:“谢大哥原来是临江人士,果然是人文荟萃之地。”
谢廷摇摇头:“人贵自知。我所长不在诗赋,专心治经,虽仕途或有艰难,但考取也有把握得多。”又向陆永道:“其实我也是出身河北,后来返乡。对于临江的人文,我倒没有很熟。若是以后有暇,愿与贤弟一同游览。”
陈氏看着面前温文君子的谢廷,心里头不由得有些酸,这可本是她的女婿,贞娘的官人呀。怎的这般好的人,就这么在眼前,有缘无分呢?
黄京笑得开心,意气风发,嚷道:“若此番大比,得中进士,我家必为我择一门好亲。不知京中谁家娘子,由此福气!”
众人皆是哭笑不得。
陈氏心里更酸,转眼看向刘贞,见她也没心没肺地跟着笑,更是来气,一脚踩在刘贞脚上。
刘贞被踩的疼得直抽气,莫名其妙看向陈氏,却见陈氏若无其事地就着果子喝茶水。
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刘贞再三往陈氏望,连陆永都注意到了。
“贞娘,可是果子不合口味?”陆永探问道:“我再叫些新鲜吃食来。”
刘贞赶紧道:“都挺好吃的。这么多,不用再买了。吃不了还浪费。”
陆永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外头走了:“阿钧还没回来,总是再叫些吃食来垫着。贞娘帮我招呼大伙,我去去就回。”
陆永很是殷勤地跑出了店,叫住了几个兜售吃食的娘子,在她们的筐里仔细挑选起来。
那边刘钧倒是回来了,没有任何沮丧之意,看到陆永还兴致勃勃地跟他一起挑起来。
两人回了桌上,拿出吃食一看,竟俱是甜辣口的东西。
陈氏不喜吃辛辣,尝了两口,便放了手,专心等上菜,反向刘贞道:“你喜吃姜梨,这里有这么多,可以尽够吃了。”
刘贞一瞧这些东西,全是自己平日爱吃的,抬眼就看见,陆永好看的眉眼里满是笑意。
听了陈氏的话,刘贞硬着头皮,尝了一口,余光瞥见对面的谢廷,表情莫测地看来,,心里咯噔一下,这谢廷莫不是看出什么了。
还好很快上了菜,刘贞发现这一桌人俱是高兴的,连落了榜的刘钧都吃得大快朵颐。
她仔细尝了尝菜,确实好吃,但是也不至于让一个落榜生前后情绪转换这么大吧。
“阿钧,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能有什么好事?”陈氏接过话,“好事就是跟我学手艺。”
没想到刘钧也还是笑嘻嘻:“其实做屠夫也没什么不好,有酒有肉的。”
这是反常了啊。
陈氏哼了一声:“那是,经常吃肉,就不会做夜瞎子了。”
刘贞闻言,狠狠地咬了一块肉吞下。胳膊肘却被陈大娘抓了一下,刘贞见陈大娘眨眼的方向,竟是看到临门的一桌,坐着熟人卫乙一家,卫娇娘正娇娇俏俏地朝他们这桌看来。
原来是有小佳人开导,难怪刘钧一扫颓色呢!
刘贞心里好笑。
吃完了饭,谢廷等人要忙着殿试,还不得放松,与刘家人道了别就匆匆回书院备考去了。
刘家人难得一家出动进城,自然是要好好逛逛了。
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买了好些。
路过之前的脂粉店,李舅母进去换了另一个颜色的粉,刘贞还是没有买。
陆永好奇问道:“可是没有看中的?前面不远,还有家更大的脂粉铺子。”
刘贞被陆永问得突兀,不知怎么回答,便道:“我不用这些的。”
陆永眨眨眼,似是理解又似是不理解。
刘贞觉得陆永千好万好,可是和他一共处,就分外觉得尴尬。便急走几步去逗陈二娘。
日头有些西斜的时候,刘家人也逛得累了,便商量着回家。
越往城门口走,就越发吵闹,官兵众多还凶神恶煞。
一打听,竟是城门关了!
“不是酉时关城门么?”陈氏使劲扯着嗓子问,城门口吵得厉害,众多着急出城,或者城外着急进来的吵成一团乱。牛马嘶鸣,驴子叫的。说话声根本听不见。众多人流挤在一起,转个身都有困难,期间还不乏小偷小摸或是发生口角摩擦的。
混乱一片。
“近来流民多,提前关门了!出不去了,明日再出城吧。”旁边一个进城挑葱卖菜的说。
刘家人只得回转,硬是从人群中挤出来,期间刘钧鞋掉了一只,李舅母被人摸了一把,不必细说。出来后一数东西,少不得还被偷了些。
气的众人大骂,什么流民,这些贼偷才是更可恨的!
陆永之前在城里书院借读过,对京师的情况熟悉些,便带着大伙一起去投客栈。
“留宿一宿,也好。”陆永爽朗道:“干娘你们不知道,这京师没有宵禁,夜晚四处张灯,大相国寺附近热闹敞亮如同白天一般。你们正好来逛一逛。”
一向喜好和陆永唱反调的刘钧,此刻也不知心里想什么,一直笑眯眯地不做声。
既然刘钧不反对,其他人自然是说好。
这夜晚的集市,别说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