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高君宝,陈氏先是奇怪了一下,就要带头行礼。
却不想一个丫鬟从马车窗里,伸头出来,直接清脆地喊了两声:“刘大娘!刘大娘!”
刘贞定睛一瞧,竟然是郑婉娘的丫鬟!
莫非马车里的是郑婉娘!
刘贞也很是激动。
不管如何,他乡遇故知,可谓喜事一桩。
刘钧也认出来了,他做过最体面的事,就是在凌阳的时候给郑家做账房,他也开心起来:“是郑家的娘子!”
郑婉娘戴着富贵人家娘子的幕篱,一身销金褙子衣裙,款款下了马车,顿时把京郊的土包子们镇了镇。
陈氏听说是凌阳郑家的后人,更是高兴的很。独在异乡为异客,有了老乡,跟见了亲人是没两样的。
刘家人很是热情激动地把郑婉娘迎进家门。
“我听说贞娘你的消息,就赶紧打听清楚,来见你了。”郑婉娘看起来比在凌阳的时候要精神的多,而且神态中那股楚楚可怜之气消散了很多。
“能再见到你们,我真是高兴。”郑婉娘拉着刘贞的手,说道:“凌阳一别后,我都不敢回想。直到听说你们跟韩王一起南下的,我才第一次见到家乡旧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
☆、流民
“总是我们都活下来了!”刘贞重遇郑婉娘和那个丫鬟,怎么看怎么都是凌阳的旧时光又回头的感觉。赶紧把家里人一一介绍给了郑婉娘。
刘钧自恃熟人,扯着一嘴凌阳土话,把南渡后遇到的各种不顺不平的事情,吐槽了个遍。简直就是开了个大大的地图炮。
最后总结一句----“还是咱凌阳好!”
郑婉娘抿了抿嘴,笑眯眯的。
陈氏留了郑婉娘吃哺食,刘家人自是忙活开了。那名叫三三的丫鬟便带着随从人马留在刘家外院歇息。
刘贞便单独问郑婉娘自凌阳离别后的遭遇。
郑婉娘不欲多说,只道此间艰难非常,她也不愿提起,只告诉刘贞,她此刻嫁于遥巴陵郡团练使方殷为妻,算是苦尽甘来,还多亏了那些一直没有舍弃的郑氏旧物。
刘贞赶紧恭喜郑婉娘,不管如何,那都是官家娘子了。
“可是宜人当面,小女还未行礼,莫要见怪。”刘贞开了句玩笑,“遥郡团练使的夫人就是县君了,有诰命了,皇家典礼或是喜宴都要出席的。可真是好呀。”
郑婉娘摇摇头:“那些都是虚的。女子最紧要的还是找个知冷知热的郎君。如那不久前方才出孝娶妻的楚王殿下,圣人嫡子,却娶了一个出身符家的旁支末族的娘子。可谓是有情郎君了。”
刘贞自是知道,那位出身末支的娘子就是是符观音了。想那位符小娘子自来美貌、聪慧,有郎君恩爱也是可期的。
见刘贞没有什么反应,郑婉娘以为她不了解,便提示道:“那位楚王妃,早先在凌阳旧宅的筵席上,我曾见过她。那时,我还是一个歌姬,而她也只是陪坐阶下。”
刘贞见郑婉娘仔细叙说符观音往事,眼睛里透露出探寻的意思。
郑婉娘继续道:“没想到楚王妃还记得我,也并没有因为我过去的遭遇而有任何侧目之处。得知我与你相熟,还特意告诉我你的下落。可真是位可亲可敬的娘子呀。”
见郑婉娘没口地夸符观音,刘贞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这么听着。
刘家因为多了两个读书考试的人,便准备了些茶叶、香料,以便有读书人往来。此刻郑婉娘手里捧着放了陈皮桂叶的茶,殷殷地跟刘贞说:“自是认识了楚王妃,我方才知道世上女子也并不全是随波浮萍。也有自身做主的娘子。贞娘,你知道么?楚王妃可是楚王非卿不娶,才得以婚姻的。”言语间非常钦佩和羡慕符观音。
刘贞在梦境中不止一次地见过这位符观音,知道她聪慧、大方、学问也很好,处事也很是周到,的确是位妙丽的娘子。可是她对郑婉娘,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并非是因为为人亲切,而是郑婉娘的丈夫方殷不久就会把遥巴陵郡团练使的“遥”去掉,成为真正军权在握的人物。那是皇子们都需要笼络的势力。
但是刘贞没有说。她看郑婉娘不停地夸耀楚王妃待她如何如何的与其他贵妇一般,想来郑婉娘在那些官宦娘子之间,必定因为出身遭到过不少诋毁和不平。刘家仅仅是在南朝的小村子里,作为外姓人,尚且有不少不平遭遇,更何况郑婉娘此刻的身份地位?能有将她寻常对待的贵人,可不是难能可贵?
说到底还是,郑婉娘孤身一人,面对不平只能归咎于自身从前遭遇。而刘家人抱团来的,面对南朝的种种,总是互相取暖,然后地图炮地把南朝乱贬一通。
她不停地附和郑婉娘的话,把楚王妃也恭维成了菩萨般的人。
郑婉娘有些不好意思,“贞娘,我可能好久没见到可以说话的人了,才说了自己这么多。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刘贞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我们刚刚南渡,什么情况都没有清楚呢。”
郑婉娘疑惑道:“在凌阳的时候,听阿钧弟弟说过,你有门亲在临江的。可还有信?”
当初因为吕湛停妻再娶,刘家没脸,导致有了谢家的事情后,刘家陈家到处宣传。如今谢家事了,刘贞不得不厚着脸皮解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