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回去吃饭了。”
卢海心的声音远远传来。
“爹,哑巴,回去吃饭吧。”
被唤作“哑巴”的正是那个被救的男子,他此刻刮净了胡须,髻起了头发,脸上眼睛消去了血红色,变得正常了起来,唯独脸上还余有几条黑丝。他和卢老头并排站在船上,已经没有当日那般恐怖。
今天是他被这父女二人救上来的第三日。他这两天身体已经活络了起来,唯独口不能语,每次卢海心问他话,都是吚吚哑哑说上一通,卢海心听得着急,他说得也着急,每次急得他一头大汗。
这怪人也不白吃白住,第二天坚持跟着卢老头出去捕鱼,所幸他力气远大于常人,在船上忙活了一天,不见落下一滴汗来,正是个卢老头的好帮手。
转眼两天已经过去,今日卢海心来的比昨天要早很多。
卢老头听到女儿的声音后停下了手,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早些来。”
卢海心也一阵笑声:“爹爹,那可怪不得我,是二愣子给我写上的名字,要我我还不会写呢!”
“哼,我啥时候非得教训教训他,拿我现在当空气使了。”
卢海心笑了笑,也不答话,一步跳到那怪人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哑巴,回去吃饭了,我今天有事,你能继续捕鱼,我可等不得你。”
那人听到卢海心的话,转头笑了笑,猛地一把,又捞上来了一大网鱼,活蹦乱跳地,引发了卢海心的一阵讶异。
三人回家后,饭菜已经温热了。昨天出海收获颇丰,卢海心做了好几条鱼,只不过味道欠佳,卢老头一脸的不乐意:“我说海心,你天天这么做饭,真是糟蹋鱼。”
卢海心撅着嘴也很是不满:“那怪谁,我天生就这个本事,我自己非常用心地在做了。”
“哼,你要是用你舞刀弄枪的半分心思,会这么难吃?”
“舞刀弄枪,那不还是你教我的,我说哑巴,你评评理,我爹他要是不教我,我能会吗?”
哑巴听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气得卢老头又吹胡子又瞪眼睛。
吃完后,卢海心麻利的收拾了桌碗,换了一件大红上衣,从门后拿出了一条九尺长棍,呼呼舞了几下,看得那“哑巴”眼睛都直了:不想一个看起来柔嫩的小女孩,使得竟是这般孔武有力的兵器。
“长棍驱倭寇,短拳除恶徒。爹爹,今儿个我要让大家见识见识我们卢家长棍的厉害。”
卢老头笑了一声:“你一介女子,舞得再花哨,那赵知府也不会纳你进虎牙卫的。”
“那不一定,他说了优胜者出。堂堂泉州知府要是说话不算话,看我不偷偷剥了他家门外的官旗!”
“好,你这号人物,连知府都要怕你!不过有件事我得说清楚,打擂台不比打倭寇,都是自己人,你下手一定要分轻重。”
卢海心绾了一把黑发,答应道:“一定,一定。我决计不出什么乱子就行。”说罢已经要转身跨出门外,突然一个身影哗啦一声,挡在了她的眼前,正是那哑巴。
父女二人俱没有看清他是如何从桌边一下子窜到门前的,吓了一跳。
卢海心往那哑巴胸膛上一拳,嗔怪道:“你这哑巴,吓死我了!快让开,不然我赶不上了。”
那哑巴却一把抓住她手里的长棍,手指了指门外,又指了一下他自己。卢海心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他力气极大,长棍被他握着,一时竟然扯不过来。
卢老头看着哑巴的身影,沉吟了片刻,对女儿说道:“看来他应该也是想去城里,也好,他力气大,就给你一路上捉棍吧。”
卢海心这才明白过来,松手放开长棍,笑道:“好好好,我还正愁没个跟班的呢,二愣子几位可懒的很,我没指望过他们。”她说着跳出了门外,“走,哑巴,我带路!”
这哑巴看到卢海心已经出去,笑了一下,对卢老头拜了拜,也跟着走了出去。
卢老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进屋去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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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海心二人出了门外,走了一会便看见二愣子几个也吵闹着走了过来,看见她之后“木兰姐,木兰姐”地叫了个不停,二愣子看到哑巴手里拿着卢海心的长棍走在后面,惊讶道:“姐姐,不想你现在都有带刀侍卫了。”这话一出,众人一边赶路一边又围着哑巴说了起来。
这两天他们也与这哑巴打过交道,发现他为人全然不似身体那般吓人,寻他的乐子他也只是笑笑,不甚在意,大家对他的畏惧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走了一会,进入了一大片树林,卢海心在前面带路,忽然听到后面二愣子起哄道:“哑巴,你可知道海心为何一定要进虎牙卫?”另一个赶紧接口说:“还不是因为能接近赵知府?”这话说完引起了一阵哄笑。还没笑完,却发现卢海心笑吟吟地站在路的中间,问道:“二愣子,为啥进虎牙卫?你给我回答回答我听。”二愣子立时服软,一脸委屈地说道:“木兰姐,我这不是说的实话吗,你说那赵知府,人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又肯为民办事,深得大家的欢喜爱戴,谁家的姑娘不喜欢他?”后面的人点头称是,连那哑巴都一副正是的样子。
卢海心气得咬了咬牙,一转身跑远了。
众人笑了一会,又继续赶路,哑巴拉住二愣子,指着跑走的卢海心一脸的疑惑,二愣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