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难堪才将人要了去。但他更多的是对自己恼怒,平日里不可一世之人从未受过如此憋屈的气。竟被区区一个阉人作弄,连自己的宠儿也保护不了,已是颜面丧尽。他恨不能将王福海杀之而後快,心中起了杀意,却又知道不可意气用事。一股气憋在胸口,仿佛要顶破胸腔喷涌而出。
邱允明眼前全是阿念那绝望又震惊的眼睛,挥之不去,煎熬他的内心。他如何不知那些阉人是如何折磨人,光是稍加想象便叫他怒火烧身。他甚至有了疯狂的想法,想用一把火将那院子烧干净,将那些京城来的贼子一个不留地杀净,他便能带著阿念远离这叫他心烦的一切。
邱允明在床沿颓然坐了下来,深叹一口气。他晓得要他放弃偌大家业绝无可能。若是从前即便失望挫败也从未有过这等狂想。莫说这些,便是“愧疚”、“自责”亦从未有过,於他好似是路人一般。如今平添了这许多苦恼,要怪只怪那叫李念的小东西,在他邱允明心中写了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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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听见了三更鼓。他被绑在正厅的房柱上,已是好几个时辰。他浑身是血,眼前有些迷糊。他听见那些小太监兴致高昂地商量怎麽弄他,但他已麻木,半睁著眼睛一动不动。他脸上全是瘀伤,嘴里一股咸腥血味,胳膊脱臼,下体被针扎出了血。他浑身的鞭伤和烫伤不堪入目,手指已被夹得血肉模糊,鲜血沿著柱子淌到地上,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阿念头一回那麽盼著能死。起先他仍幻想邱允明会来救他,而现在他终於梦醒了,明白了邱允明并不会出现。那些小太监连让他歇一会儿都不愿,见他快失去意识,便往他身上泼盐水,叫他醒著承受痛苦。他想一死了之,如若他能说话,一定会开口哀求他们给他个痛快。而恰恰是他出不了声,才叫那些小太监更恶毒地折磨他。
那王福海原想问他一些事,很快便发觉他是个哑巴。阿念不承认自己会写字,王福海大失所望,以为捉了个无用之人回来,便将他丢给手下的小太监,不快道,“横竖也不能放他回去,赏给你们玩儿罢。”
那些小太监平日在宫中饱受欺凌,又是去势之人,无从宣泄。如今好容易得了个玩物,俱是高兴,也不拿阿念当人看待,只想著怎麽这麽折磨他才痛快。
四五个小太监在阿念面前围做一堆,有的说要把阿念那张脸划烂,有的说叫外头的侍卫进来强上他,亦有人说要将他的肚子剖开,看看流多久的血才死。商量来商量去,忽的有人提议,“我们也将他下头那物事剁了,一片儿一片儿地剁,明日叫厨子煮了给那邱狗吃,如何?”
众人听了俱是拍手叫好,齐齐往阿念看去,露出兴奋神色来。
第64章 咬舌
林世严将邱允明的密信亲手送到了邱祯手中後,一刻也不多留,便动身返回扬州。他心思单纯,倘若邱允明一声令下,绝不推辞出手,然而却从不深究邱家的事。因而虽在邱家多年,对邱家之事却并不十分清楚。邱允明极少信赖他人,却难得信了他,正是看重他没有野心。更准确来说,林世严的野心不在朝堂,亦不在钱财之争。
扬州城陷入了沈睡,不知何处响起打更的梆声,悠扬地传到很远。一抹黑影悄无声息从延绵的屋脊上掠过,最终无声地停留在了邱府的围墙上。林世严比预计早了一日回到扬州。他感到邱府有生人入住,在墙头稍作停留,敏锐的目光如同夜间猎食的豺狼虎豹,扫过了他熟悉的宅邸。确认并无异常後,又轻盈地一跃而起,往邱允明的房间去了。
接近邱允明的屋子时,林世严听到了哭声从隔壁阿念的院子里传来。林世严身形一顿,脚下一踏,转了个方向便往阿念的院子闪去。他足尖在墙头一点,落地无声,落在了荷花池前。侧耳一听,是邱允明的丫鬟绿瑶在哭,口中喊著“宛清少爷”。林世严是同邱允明一道出府的,仍不知阿念换了丫鬟的事,听到那哭声立刻警觉,也不顾隐匿身形,大步走上前推开阿念的房门。
!当一声门响,屋中人闻声抬头。只见一身长八尺的颀长男儿身堵在门口,风尘仆仆,面色铁青阴冷地盯著他们。那几人俱是别院的丫鬟,蓦地见了林世严,吓得叫起来。只有绿瑶与他打过照面,见了他如同见了救星,抽噎著上前,身子一软便跪在了林世严脚下,哭求道,“邱之问,你是大少爷的亲信,求你去救救宛清少爷……”
林世严进屋时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阿念,面色便不好了。问,“在哪。”
绿瑶,“凤祥院……”最後一个字还未说完,眼前一晃,面前的人已不见了。
那四个小太监问侍卫要来匕首,关起门来,便围到了阿念身侧。阿念已无法立著,靠著柱子无力地坐在地上。他被他们脱了个精光,下体被刑具扎过,仍在流血。白花花的身上俱是触目惊心的鞭痕。胸口被蜡油烫红,甚至被烧红的铁针烙出几条细细的焦黑痕迹。他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这样的折磨太漫长,好似比他度过的一辈子更煎熬。
两个小太监将阿念耷拉的双腿拉开,为首那个拿著匕首的小太监唤名蔡嘉,蹲到了他的两腿间,捏起他的下巴,用冰凉刀刃拍拍他的脸笑道,“你们看,他在看不起我们呢。”
那几人俱是嗤笑起来,蔡嘉难得有机会作威作福,心中愈发痛快,凑到阿念耳边,恶毒笑道,“莫担心,你马上也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