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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芷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一卷书册。
“最近这地府也不知怎么的,老有恶鬼跑来人间滋事。听说今天又死了三个姑娘,诶,还是被吸干血液,衣不蔽体,暴尸荒野啊。干啊,南柯他还要不要这饭碗啊!”
“邪门姬?”
蓝芷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看着一口一粒花生抛得正尽兴的墨雪。
“没错。阿芷你也倒是知道这畜生的名字。以血沐浴,终身不老。老娘们口味也真够刁的,被杀的一个个都是chù_nǚ之身。”
“恐怕也不是光为青春永驻这么简单。集满九十九名女子鲜血,那时她怨气更为深重,怕是比一般的恶鬼还难对付。”
“那得需要尽快抓住她啊。官府那帮人也是无能到家了,到现在还以为是有什么潜逃在外的变态杀人犯。干啊!那明明是一只鬼啊,真去抓抓看,肯定被当点心吃了去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对了!阿芷,出那么大的事,桓敬之那小子肯定是要愁坏了。”
墨雪见蓝芷没出声,知道自己又戳到某人敏感处了,自顾自讪讪笑了两声。
蓝芷再看那本《诗经》时,心思全然被那三个字拨乱了。出了那么大的凶杀案,恐怕那人现在定是忙得连饭也顾不得吃上一口。
二人晒着温煦的阳光,就这么过了一个下午。在蓝芷房里用过晚饭之后,墨雪照往常一样回地府去办公。临行前还不忘嘱咐蓝芷道:
“早早躺床上歇着,大晚上别出去晃悠。阿芷,你这细皮嫩肉的刚对那老妖怪胃口,到时候被吃了,我怕是要被小王爷给打死的。今儿回去我好好问问南柯,明早给你具体的解决方案。诶,爷我虽然神通广大,但那能力只限于勾魂啊。”
“你放心去吧。”
蓝芷望着伫立在门口的墨雪淡然颔首。
深夜之时,各家灯火已灭得零零星星。酒肆的旗子在风中摇曳不停,有几片叶子从枝头打着旋儿缓缓落到地上。打更声也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城门口前那一片凄冷的月光射下来,竟让人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觉。
西城门白日经过的人烟就稀少,到了晚上也是素来没有守卫看管的。四下很安静,静的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王家大妈院子里的黄狗哀怨地嚎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声响。
过了会儿,有女子嘤嘤抽泣声传来。今夜月光有些暗淡,依稀只能看到那蜷缩在城墙脚下瘦小单薄的身影。
女子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常常的裙摆拖到地上。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个面孔,抱膝的双肩在夜风里微微颤抖。而那抽泣的声音确实从未间断过,在月色下,朦胧上一层阴森森的寒意。
约莫是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寂静的小巷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声音停在了城墙附近。
那地上原来的一小块光亮也瞬时被黑影遮去了,先前一直埋着头的女子猛地抬头,握着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短柄银月弯刀直向拿黑影袭来。
“混蛋!看招!”
“文若,小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少女面前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名持剑的男子。他身手矫捷如风,一把将桓温如护在身后,长剑直抵眼前人的心口处。
“哥,戳死他丫个qín_shòu!”
那人侧身避过剑锋,这一闪,借着月光便看清了那张脸孔。
先前还扬着眉毛,气势汹汹的桓文若翻了个白眼,手一松,短刀便与地面相接。那倚着背后城墙的身子软软到了下去。
桓敬之无暇顾及被突然吓晕了妹子,只是冷然看着面前这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只见她一张脸上布满褶皱,头发顶端用人骨簪子松松盘了个发髻。黑白夹杂,还有一部分秃着,头皮赫然暴露在外。说是像油尽灯枯的老妪那是太抬举她了,佝偻着不高的身子,嘴巴时不时呜咽着,发出古怪的声音。凹陷的眼珠也就直直瞅着桓敬之身后的桓文若。
桓敬之心下暗想,也许真如冷亦所言,先前的四具女尸皆是被这非人类的妖物所害。看她这般执着于倒在地上的桓文若,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变得寒若冰霜,手执长剑,一步步逼近她。
“小子,不想死的话,快走开。”
那发出的声音竟然如同少女一般,桓敬之看着眼前原本生的惨不忍睹的东西一眨眼间幻化成了极品尤物。雪白的香肩露在黑色袍子外,被束起的头发乌黑亮丽,在夜里还泛着光。那女人唇角噙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眸子桓敬之居然会晃了神。等意识到是中了对方的勾魂术时,女人的手指已逼近自己面门。说是手指,倒不如说是没有血肉的几节白骨。
命悬一线之际,却有人不知从哪里出现挡在了他面前。那人着一身莲青色云纹长袍,发尾处松松垮垮系着紫色珍珠带。
女人的指骨深深嵌进了他的胸膛,却又在接触的那一刹那,指关节像是被腐蚀般零落散在地上。她的面目一瞬间变得狰狞,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不可思议地看着被接触到的手骨化为一滩粘稠的绿水,腕骨处本有着的白皙细腻皮肤也消失全无,接着变为森森白骨。
她喉咙深处发出痛彻心扉的一声野兽般的惨叫后,整个人化成一股青烟隐匿在夜色里。
这时蓝芷悬着的一颗心脏也总算放了下来,尽管墨雪之前三番五次强调,让他不要孤身一人出来。但他始终还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