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都是不清晰的,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李崇,半掩的车门后,昏暗的车厢内,正是李崇。
李崇!
唐欢喊了一声,只有一声——他没看清他的表情,但明白了他的动作,脱手的触感,紧闭的车门,拽不动。他触到把手的瞬间,李崇拉紧了车门落了锁。
唐欢哑了也傻了,心是凉的,血是冷的,后退着被推倒在车道边,他盯着那车屁股,攥紧了拳头,李景蹲在一旁说话,仿佛能听见但全不能意会——他难受,他想哭。
盯着李景,唐欢脑海里闹哄哄,机械的说了句再见,唐欢快步离开李宅,脱力冰凉的手脚逐渐恢复了力气热度,五脏六腑躁动的要炸裂开骨骼皮肤,路上冷风也吹不灭他心中的烈火!
他有点伤心,但悲愤更多。
他恨上了李崇,但恨自己更多。
自取其辱,这就是爱他的结果?
他爱他逗狗的样子,爱他拍脸弹额头的动作,爱他靠半个凳子一同等座儿,也爱他英俊富有,更爱这征服了征服者的快感,爱这会当凌绝顶的虚荣。
多么自以为是的荒谬、愚昧和自作自受!
摸出手机,唐欢平静的拨打肖邦的电话,致歉请求原谅。这段时间他任性脑残的过了头,难为了这当哥的。
嗯,不回去啦。
抬头看蔚蓝的晴空,唐欢想,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肖邦带着两箱子行李和一只小狗原路返还,家中的小弟手脚麻利的物回原处,衣服进了衣橱,排骨仔抱回了狗窝,cd重回了书架。
你有什么打算,目送那小兔子和小老虎被重新放置上书架的正中央,肖邦询问唐欢。
我想唱歌,唐欢把那张拼接过的海报重新放进了镜框,如是说。
肖邦没料到这唱歌是字面意义的唱歌,他关着门弹吉他,写写唱唱,摆弄一堆软件编曲子配效果,置办了新的效果器,甚至还大周末的跑去见网友,是个原创音乐网的小型聚会,肖邦时而觉得唐欢是魔障发白日梦,时而又觉得唐欢这是恢复了正常——在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唐欢就是这样的。
不管回家路上他是多疲累,在麦克风面前他永远是活力四s,he生气勃勃的。
《未完成的歌》,ne du lion的歌,唐欢忙活了一周,昨天唐欢错过那节目上有选手也唱了这首。肖邦不懂音乐,但是他有耳朵,他这弟弟一个人捣鼓出的作品,改得比昨夜那版更好了。
果真像完成了一首未完之作,仿佛这歌就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像候鸟会迁徙,鱼儿会回溯,蓓蕾会绽放,河水会东流。
珊姐听了也说比那谁好呢,唐欢的脸上带着骄傲的光彩,又有点落寞,这是他最初准备的参赛歌。
端着一大海碗骨头汤,唐欢守着电脑传歌,肖邦夸赞,高珊也夸赞,可重开的主页点击率不过数百个,如沧海一粟,淹没入海的水珠。鼠标在上传头像的按钮停留,唐欢不由自主的扭头,他看着海报中的李衡,霎那间,他发现了自己的固执盲从。李家的长子嫡孙,叛逆、坚持、理想,也许是麻醉芸芸众生的mí_yào,是欺骗了凡人的幻梦,他拥有一切,当然可以抛弃所有,他独有坦途,当然可以踏足荆棘路,通天大道他想返就能随时重走,这里失败了,他还有更好的去处。
丢开鼠标,唐欢扒回了被窝,抱着枕头,他怔怔的盯着海报上李衡的脸,目光顺着拼接处游走,他恨自己的动摇犹豫避和软弱,凝视那张相似的脸,却忽生起一个念头——
李崇现在巴黎做什么。
李崇是要去巴黎,李景告诉他的。
李景似乎还提议,要带他一同去。唐欢生硬而冷淡的回绝了,他认为一切终结,再无瓜葛,可四周像有网,时隐时现的围拢,聚起无解的疑问,让他耿耿于怀,难以猜度——马场小盒子里的东西,他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而这样的情绪并不能持续太久,三天后,高珊带来的信息,让唐欢把李崇抛到了脑后。机缘巧合,高珊给莫渊放了唐欢的歌,莫渊竟安排唐欢去广州,ne du lion要单独帮他灌这支歌。
唐欢激动的一夜没睡着,他兴奋满床打滚,半夜满屋走,像个赶着投胎的游魂,仿佛终得见天日,能修成正果。
虽然莫渊只说对他的改编感兴趣,但唐欢仍旧像丑媳妇见公婆般,带着小小的紧张和大大的期许,仿佛过了这一关,过了ne du lion的检验,主唱之位和李衡的接见会随之而来。
他不知道莫渊看到他的第一眼,是暗惊暗喜的。
莫渊没想到唐欢是真的帅,用当地话说,靓仔。他因此一度产生了怀疑,怕唐欢背后有人,为他捉刀,在唱作界,才貌双全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最近参与那档节目,没空间给选手卖惨,大搞各样式的包装接地气儿,清纯学生妹,失业小白领,怀孕的母亲,新婚的夫妇,进城读书的少数民族。
莫渊把唐欢留了整一周,录制和再创作,甚至安排后者参与了其他项目。唐欢机灵不油滑,稳重不世故,规矩却有想法,勤快又不多嘴,为人处世符合他全部要求,他在他安排下编的另一首曲目,更超出预期许多。
莫渊愿意为唐欢提供一份在gme的工作。只是他不知唐欢是否符合李衡的要求,凭他的直觉差不太多,可主唱一事是曾亦华出面交涉,他未再亲见李衡一面。在程辉众人眼中,他对李衡过于执着,所以受了曾亦华的蛊惑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