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只会成为箭靶!
那队骑兵弓箭在手无声无息已逼近前。人人刀剑铿锵,凛冽杀意铺天盖地涌来。
崇文馆中仅有几十位内监侍女值夜,温王侍读萧卷睡在偏殿,皆是老幼妇孺兼柔弱书生,丝毫无防御之力。
鱼之乐手攀屋檐翻身跳下。
他落地亦是无声无息。此刻宫中诸人尚在沉睡不知大祸临头,他自己逃走绝对安全无虞,但是——他转身看向寝宫。
李元雍心胸狭窄不是宽宏之人。他为君为帝手段偏狭猜忌多疑也不是善于之辈,更何况自己与他积怨太深!
他捏着小小错误毒打了他两顿,赏了他一座“针毡”,还生生逼得他抄经值夜苦不堪言,更不用说平日冷言冷语多加嘲讽,寒冬腊月令他睡在台阶等酷烈手段数不胜数,这种毒辣小人怎能救他。
鱼之乐心中纷繁思绪快速闪过,他后退一步。
他眼望着崇文馆大门心如乱麻。皇长孙暴戾眼神毒辣心肠与灯下看书温婉平和神态不住交错而过。
他握拳呆立良久,瞳孔犹如针缩,他闭了闭眼,瞬间睁开。
鱼之乐一脚踹开宫门,惊醒寝宫中的内监侍女。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有刺客,关紧殿门,切勿走出去。”
侍女们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内监磕磕绊绊奔走神态惊慌,兵荒马乱终于惊动了李元雍。
鱼之乐径直越过纱帐扑向床侧,李元雍尚还懵懂未曾清醒:“你——”
鱼之乐将他拖出床榻。
李元雍只着白色绸缎睡袍,长长墨黑头发未曾束冠披在身后。他被拽下床榻火气陡升,陡喝一声大胆,反手一个大耳光,啪的打在鱼之乐脸上。
红印浮现。双方俱是一怔。
这是第三个耳光了!他挨近他三次,每次都是一个大耳光!
鱼之乐咬牙,终是未说一句话,铁掌攥紧他手腕拽着他就往后窗跑去。
李元雍惶急掰他铁也似的坚硬手腕:“放肆!贱奴!你敢碰我!”
他以为殿前侯神智失常要施那逼奸手段。
鱼之乐打开后窗将他向外狠狠一推,李元雍狼狈跌出,还未曾爬起就被殿前侯扯住手臂狂奔。
鱼之乐不住回头望,声音飘散在寒冷夜色中:“别出声。有刺客。”
李元雍惊骇瞪眼,张嘴就要大喊救命。
鱼之乐将他压在墙边手捂住他嘴唇。他附耳在他脸侧,急促说道:“是禁卫军。哗变。快逃。”
李元雍倏然变色。他震撼之下不知作何反应。鱼之乐左右手交错握住自己手腕,对李元雍说:“踩住。我送你过墙。”
皇长孙呆呆愣愣茫然看着鱼之乐,完全失了章法。
殿前侯左手翻掌一个耳光重重打过去。
红印浮现。
李元雍顿时清醒,他怨恨看他一眼,紧抿着唇,勉力踩着鱼之乐手臂。
鱼之乐喝道:“起!”
李元雍借他手臂之力攀着高墙,十指扣紧镂空花窗爬到墙头。他向下一看心中昏眩,脸色苍白不敢向下跳。
鱼之乐退后几步踩着墙边假山石身形暴涨,轻松跃上墙头。
他看一眼脸色瑟缩的皇长孙,一脚将他踹下高墙。
李元雍眼前一花声音都未来得及出,大头朝下直直摔落。
鱼之乐先行跃下,双臂张开一拉一带,滴溜溜一个转弯,接住了温王殿下。
李元雍狼狈逃出他怀抱,手脚发冷站在墙边。他眼泪都要落下来,喝道:“你该死!你要摔死我!”
鱼之乐借着黑夜嘿嘿冷笑,步履如飞拉着他就向外跑。
李元雍气息不稳竭力挣脱:“放开我,我要去找皇祖父!”
鱼之乐边跑边说:“路上都是杀手!禁军哗变谁知道是敌是友!你现在去就是找死!”
他穿过花园,一眼看向夺绿亭。他说:“你去那里,穿过亭子翻墙到甘露殿,在那殿后有假山可以躲人,你去那里等着我!”
他将李元雍奋力一推。
李元雍猝不及防被推到另一条路,几乎摔倒。他焦急大喊:“你去哪里?”
鱼之乐头也不回,身形矫健顿时消失在重重宫墙之中,吼道:“我引开他们!”
第二十六章 哗变(中)
身后马蹄阵阵如惊雷,鱼之乐跑向绵长宫墙夹道,运气大喊:“有刺客!有刺客!保护皇上!”
无边朱漆宫墙回荡着他振聋发聩的大喊。
猛然寂静之后,大明宫金鼓晨钟阵阵敲响!
有兵士嘶吼:“有刺客!”
声音戛然而止。鱼之乐惊慌回头,见到大明宫垛堞高台之上,无数冷箭猛然射至,一个身影坠下城楼。
片刻又有声音大喊:“保护皇上!禁宫哗变!”
金鼓余音颤抖,诸多身影纷纷惨呼坠楼。声音再止!
宫殿之中,无数惊慌声音顿时大乱。
骑兵身着北殿军服饰,紧紧追着鱼之乐,有人叫道:“殿前侯在此,温王必然不远!”
鱼之乐转过城墙拐角藏在墙后,待第一匹马霍然冲出,他揉身探出,纵身跳跃将那人生生扯落下来。
后方军士俱是大喊,长箭倏然而至,鱼之乐急忙随地一滚,以身前士兵做盾,躲过第一波森烈箭雨。
那士兵成了肉靶,身体接住无数利箭,惨呼之下,血液顿时溅在鱼之乐脸上。
他单膝跪倒在地,随手抄起士兵身上弯弓,也不躲闪,拔出尸体长箭,反手一箭射出,将最前面搭弓的士兵一箭射个对穿!
士兵身体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