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我们一举一动都在那个人监视下,像笼中鸟一样没自由。何况我们自己内部也不和睦……”方静安叹道,“和我一样第一批被拐的孩子,大多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其它出身高贵的孩子也多有叛逆,可贫民百姓之子和无依无靠的小乞丐,却对那个人感恩戴德敬若神明。和我同一批被拐的孩子,如今只剩下五个人,其它都陆陆续续死了,有的死于行刺失败,有的死于办事不利,有的是还没行动就被同伴出卖了,死无全尸……”
方静安自嘲道:“我虽然是二十年前的受害者,说白了只是被殃及的池鱼,我本是贫民出身,祖宗八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大字不识一箩筐,如果没有那个人教我读书识字,我方静安也没有今天的骄傲。若说我忘恩负义,我无法反驳,只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125章 真相渐明
方静安对幕后人的感情复杂,绝非[恩怨]二字能说得清,说他忘恩负义也好,说他弃暗投明也罢,就算一败涂地也要保持风度,明知前头是南墙也要撞一撞,这种心态通常叫做——打肿脸充胖子。
赵臻在肚子里腹诽,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催促方静安继续往下说。
方静安回忆道:“先皇去世后,那个人开始深居简出,极少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了没多久,不知从哪儿传出他身中剧毒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消息一出人心躁动,一些人开始拉帮结伙各自为政,到处都是争权夺利,组织内部四分五裂,一盘散沙。那个人也被逼宫夺权,带着十几名亲信销声匿迹,我已经几个月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不过……”方静安看了看李百味,“那个人好像正在计划什么?”
李百味沉默不语,那态度——竟是默认了?
“你说计划?”赵小臻摸摸下巴,“难道是会试的事儿?弄来一群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还想改朝换代不成?”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并不是说书生真的没用,而是知识和武力相比,知识分子肯定是弱势群体,时逢乱世,枪杆子里能出政权,笔杆子里只能出烈士……
果然方静安摇头道:“不对,搅乱会试的人,是当年被拐的孩子们。”
赵臻皱眉,“你们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不赶紧着回家认亲,跑来京城胡闹什么?若要伸冤,就该早些将前因后果说清楚。若要报仇,也该等那个人落网之后。就因为你们胡乱出手,案子的线索都被搅乱了,又横生出多少枝节!”说起来都是血泪,难道真被八贤王不幸言中,这些人无家可归了?
方静安苦笑道:“回家,我们何尝不想回家!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年被拐的孩子早已长大成人,当初痛失爱子的父母却是儿孙满堂,失子之痛渐渐淡忘,缺失了十几年的亲情却再也找不回来。更何况……”方静安顿了顿,“更何况那个人是反贼,我们为他卖命,自然就是反贼的同伙,那些文臣、武将、勋贵但凡身在高位的,哪个不爱惜羽毛?那个敢承认我们这样的不肖子孙?”
“想必皇上也知道小红,小红也是当年被拐的孩子,她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沦落风尘,孙家当年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从未被那个人放在眼里,自然不知道我们是反贼的事,孙家只因小红失节就嫌弃她,不肯让她认祖归宗,可见世人对女子有多苛刻,若换成其它女子,想必结果也是一样的。”
果然!赵臻暗叹一声,最麻烦的情况出现了。
方静安道:“像我这样的贫民之子若想认祖归宗,只要隐瞒这些年的经历,我父母平白多了一个读书识字儿的儿子,只有高兴的。那些官宦之后则正相反,他们的父母都被那个人威胁过,有的还为那个人做过事。我们的存在,就是铁证如山的把柄,就是一柄悬而未落的斩首刀,骨鲠在喉,焉能不除?除了少数几家甘冒奇险,大多数身居高位又不缺子嗣的,都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赵臻开始头疼了,“这跟你们闹会试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方静安道:“会试是全天下读书人的盛事,只要他们考入殿试,当着满朝文武和皇上的面说出当年的真相,这件事就再也兜不住了,往好了说是想伸冤,往坏了说是鱼死网破!父视子如草芥,子视父如寇仇,黄泉路上好歹一家团圆,下了地狱也不寂寞。”
赵臻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已经不是愤青了,已经上升到蛇精病的高度!
赵臻用同情的眼神望着方静安,作为一个正常人,和一群不正常的蛇精病朝夕相处也是蛮醉的。“他们处心积虑谋杀你,是因为你想说出当年的真相?姜维刺杀包大人,也是为了把事情闹大?”
“不错。”方静安叹气,“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凶手很可能是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或许是几个人合谋,或许是某个人临时起意,不过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不明白,不甘心,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只因选择了不同的路,就非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分道扬镳吗?”
赵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方静安,他也被承影欺骗过,当时满心委屈愤怒,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被糟蹋,觉得承影对不起自己。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儿吧,本就是各为其主,何况人心隔肚皮,谁能一辈子对你掏心掏肺、不计回报地为你好呢?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
好在方静安只是感叹,并没指望赵臻来安慰他,“我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