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去哪里上班?”
“不知道。那就还得投简历……之前有一家乙级院让我去面试。”
“去乙级院做小区景观桥?”陈锦嗤笑,“那倒不错,都不用计算的,又省事。钱好挣得很。”
“这没有办法……如果积累几年经验,也许可以去甲级院。但当时如果不来一院的话,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这下,林河终于发现了陈锦的不快,低头讷讷回答。
陈锦歇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突然翻腾的、不知所谓的烦躁感。
但自制力在醉酒后的深夜里薄弱到了——让他做了一个让自己都意外的动作。陈锦慢慢伸出手,摸了摸林河的头顶。
“小河,你做得很好。”
“我不会让你做的努力白费。”
“我保证。”
然后林河的眼泪就突然涌出来了。
21岁的林河,坐在数九寒天的、肮脏油腻的饭店后场,洗了一只又一只的碗,每一次直起腰稍微喘口气的时候,都觉得夜晚有那么长、那么深。
那么多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贫穷、孤立无援和寂寞。
林河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忍耐了这么久,也许就是在等待这只伸向自己的手。?
☆、繁星
? 陈锦这一夜并没有留宿。时钟指向两点钟,他才好不容安抚林河的心情平静下来。正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一样的焦头烂额时,突然接到了胡大老板的电话。
胡老板夜里十点刚从外省回到市里,但天亮后就要去一趟临市。天亮后一早九点的临时市级会议,由陈锦当司机、陪他去。
陈锦需要立刻回家换一身衣服,再好好理清思路。于是,陈锦便在林河的坚持之下喝了一大杯水,匆匆开车离开。
关于林河,陈锦只是隐隐意识到这一夜似乎发生了什么以致不同。
可关于胡大老板的行踪,陈锦却清晰明确的明白在天亮后会发生的事情,会让整个省内业界都为之战粟。只不过这些人里,有的是因为兴奋和机遇,而有的是因为害怕引火烧身。
在林河家里,所说的那些几乎没有营养价值和实际意义的保证,陈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有些意外。
但是,陈锦一边抽着烟、开车飞驰在深夜的城市街头,一边自嘲的想:有什么怕不能兑现的。老子一定会干死世上的那些傻逼。
夜这么深。
林河精疲力尽的倒在自己的床上。棉被和枕头上还留有陈锦方才睡过时的痕迹。夜风已经把酒气吹净,阳台外面还挂着陈锦的衬衣。
林河扶着他回自己家的路上,这个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稀里糊涂的吐脏了自己的衬衣。林河镇定的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脱掉衣服,用热毛巾反复擦洗他的面颊和胸膛。
林河甚至耐心的端水来哄着他漱口,再把吐出来的秽物和漱口水吐在他放到沙发边的盆里。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帮陈锦穿上了自己的干净t恤,然后扶着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陈锦并不瘦弱,肩膀比此时的林河还要强壮结实,明显是始终坚持健身保养才有的精干身材。林河耐心的帮他擦洗,甚至细致的观察到对方右侧小腹处因为阑尾开刀留下的淡薄伤疤。
陈锦的手指修长,但并不纤细。隔着头发体会,似乎有着干燥温暖的质感。在那个瞬间,林河觉得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强大力量,从头顶与陈锦接触到的方寸皮肤间涌入了自己身体。让自己的心脏盈满了温水一样的液体,四肢好像充满了力量却又酸胀难言。
林河用手捂住自己酸涩的双眼,因为挥之不去的细节回想而导致的下腹部疯狂炙热——在一直叫嚣着的提醒他,是如何清晰可见的踩进了一个巨大的、安静的、貌似温柔平和的,却无法自拔的陷阱。
表面平静的水,才能掩盖住底下无数的漩涡。
林河在各种难以言说的反复煎熬中,渐渐陷入了睡眠。
临市的方向在本市的东面。陈锦这两年来,无数次早上六点从家出发,开车上高速迎着初升的太阳或是更黑的黎明,前往临市开各种协调会议,与规划局、与建委、与区委政府、与施工队。
今天是唯一一次他自己做司机,载着教导了自己十几年的师父。
老外们总是搞不懂中国人为什么这么爱开会,开得如此频繁却又不着边际。一场三小时的会议,很可能最后只有十分钟谈及根本性的重点。而且越是重要的议题,就越是如此。
这大概是亚洲文明圈的特色,闻弦歌而知雅意是多方磋商中所需要掌握的最重要沟通技能。
一切议题在会议开始前都已经尘埃落定。而出席人员的最终确定,甚至就可以决定了磋商的最终结局。
陈锦摸爬滚打这些年,早已深谙此道。
而到了周一上午,林河如常的抱着笔记本,去三楼陈锦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看图时,相当意外的在走廊上发现有工人正在给陈锦办公室门换铭牌。拆下来的是“副经理”;替换着插上去的,是“院长助理”。
等再到了午餐时间,林河已经听到周围各张桌子窃窃私语所聊的话题,都是陈锦、陈锦、陈锦……
林河正皱着眉头埋头扒饭,对面原本空着的座位上,突然有人端着餐盘坐了下来:“拿的全是荤菜?你还真不吃亏。”
一抬头,居然是陈锦。四周的嘈杂低语立刻安静下来。
“想喊你一起,发现你居然都下来了。这要算早退啊。”陈锦见林河还是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