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未知之数虽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会拥有越来越广阔的世界,包括一整个任他纵横的江湖,和许许多多会被他折服喜爱他倾慕他追随他的人。
蔺晨先动心,他已经没有选择,而飞流的选择却还很多很多。
梅长苏终于还是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挚友。原来纵使潇洒通透如蔺晨,到了这个情字面前也一样患得患失,畏首畏尾,自怨自艾到连路边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都能令他不安的地步。
默默无语地跟在继续兴致勃勃游走于各个小摊间的飞流身后,半条街的距离后梅长苏忽然开口道:“蔺晨啊,其实不管飞流将来会结交多少人,我相信你都会是其中最好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蔺晨闻言好生愣怔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看天,摸着下巴道:“你竟然夸我?今天的日头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这辈子大概就这一次,你千万好生听仔细了。”梅长苏轻笑,“说真的——论武功,论才华,论与他的情分,论对他的心意,这世间谁能比得过你?”说着扭头上下打量了蔺晨一遍,语气中带上了揶揄:“就算撇开其他不说只是看脸,你蔺少阁主也是极有吸引力的,不用怕我们飞流看不上你。”
“你这么夸我,小心有人打翻醋坛子。”蔺晨嗤笑,扫了周围一眼,“有吸引力的何止是我?你还是快带你那位回宫吧,不然一会儿惹出乱子我还得替你们收拾。”
梅长苏这才注意到,他们这行人确实太过惹眼了。许多人和他们擦肩而过时会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一眼,路边小摊的摊主在他们经过时招徕叫卖的声音都放大几分,更别提他就这么一瞥,已经看到好几个姑娘拿绢帕掩着嘴看着他们偷笑。
今上私服出宫,这么引人注目可不是好事。
“飞流,苏哥哥走累了,回去吧?”
其实还未尽兴的飞流闻言立刻折回他身旁,搀住他一条胳膊,乖乖点头:“回去。”
几人原路折返,走出集市没多远,一直铅云密布的天空忽然飘下细碎的小雪来。一路黑着脸的萧景琰抬头看看,解下自己的大氅兜头盖脸地披到梅长苏肩上,并且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系带牢牢打了两个死结。然后又一言不发的扭头大步走了。
笼着两件大氅觉得好重的梅长苏愕然:“喂……”
蔺晨在一旁闷笑:“贤伉俪好生恩爱啊。长苏,暖不暖和?”
梅长苏拢了拢萧景琰的大氅,翻个白眼快步追上,拽了拽他衣袖:“还在生气?”
“哼。”
“一点小事,你没完了?”
“小事?”萧景琰怒目瞪过来,“你的安危是小事?”
“不是还有飞流和蔺晨陪着吗?”梅长苏无奈,“况且青天白日的闹市区能出什么事?你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巡防营有点信心行不行?”
说话间几人已走到城郊集市与城区相接处的一片小土坡上,仿佛是为了应和梅长苏的话,一直默不作声走在二人身旁的蒙挚忽然一声呼喝:“什么人?!”
话音未落,飞流已将手中乱七八糟林林总总的玩意儿吃食朝梅长苏手中一塞,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土坡阳面距他们十多米外有一小片树林,飞流的身影没入林中,紧接着砰砰两声,似是掌风对接,紧接着一棵树后摔出一个人来,倒在地上直“哎哟”。
飞流俯身拎起那人看了看,又松手将他扔下,面向林中冷然道:“出来。”
“哈哈哈哈,江左盟宗主果然名不虚传。”林中有人嘎嘎长笑,人影晃动,小小一片树林中竟走出二三十人之众来,个个手持兵刃,领头的老者想来就是刚才说话之人,五十来岁,身材枯瘦,脊背微微佝偻着,腰间插着一对判官笔。
“你们,谁?”飞流微微侧头,见蒙挚负手站在梅长苏和萧景琰身前,放下心来。
“飞流宗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老者桀桀怪笑,声音就像破锯子锯木条,听得人一阵牙酸,“您前几天才把我们帮主打伤,贵盟还抢了我们一个档口,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原来是江湖寻仇。
梅长苏立刻扭头和从蒙挚吼出那嗓子后就一直意味深长瞪着他的萧景琰对瞪:“不是找我的!”
“那也说明外头不太平!”
原本全神戒备蓄势待发的蒙挚一口气没接上来,忍不住扭头哀叹道:“你们两个……等打完回宫关上门再吵行不行?”
那边与人对峙的飞流皱眉,他本就不擅言辞,听这老者颠倒黑白反说江左盟抢他们的,也不知怎么分证,只针对打伤对方帮主一事解释道:“比武,生死不论。”
又盯着老者看了几眼,摇头道:“那天,没你。不认识。”
老者被他噎得呆了呆,随即老脸通红。他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号,向来以武林前辈自居,怎么受得了一个后生小辈当着脸说不“不认识”他。
这小子果然和江湖传闻一样啊!狂妄自大,没点规矩!
“年轻人孤陋寡闻!”老者探手取下腰间的判官笔,“那今天老朽就叫你认识认识。”
他嘴上说认识认识,却又不报上名号,判官笔轻摆,他身后的帮众纷纷兵刃出鞘围了上来,一副要以多欺少的架势。
莫愁帮众将飞流围住,老者这才向着梅长苏几人拱了拱手:“几位朋友请了。今日我们莫愁帮和江左盟有些恩怨要解决,也不想殃及无辜。几位只要不插手,我保证几位毫发无损的离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