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退散了,这个孩子到死都给狂犬留着尊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人都走了,你想说什么,你慢慢说,不急。”
“狂犬哥,你以后别这样了,楚笑哥和秦团长都是好人,你要听他们的话,打仗不要总像跟谁拼命似的。”
“我听,我听。”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回去,活的长长久久的,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狂犬点点头,“好,哥都答应你。”
“狂犬哥……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山头跟敌军对抗,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英雄,我想着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可惜我不行……”
“你还能我一样,你是学生,你的手是拿笔的,不是拿枪的,哥是大老粗,除了会开枪啥都不会,我才不是什么大英雄……我只能护得住自己,连身边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一个都救不了……我算个屁英雄!”
“你可厉害了,狂犬哥,你可厉害了……”豆子黑亮的眼睛里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彩,“狂犬哥你给我讲讲你们以前打仗的事情呗,我想听……”
“好,哥给你讲……”
楚笑蹲在树后听着狂犬絮絮叨叨自己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事,讲自己的上峰多无能,队伍还没打人就先逃了,讲自己曾经在战壕里第一次见坦克,怎么打都打不破,灰头土脸的逃命,他把自己一生中种种不堪的劣迹都细细地说给怀里的人听,他第一次这么掏心掏肺,对方却听不见了。
豆子的尸体都凉了,狂犬还一直搂着他,直到最后絮絮叨叨的话变成了压抑的极低的抽泣,他叫“豆子,豆子……”
豆子还是闭着眼睛像个小孩一样安稳的睡着了。
狂犬这次真的变成了丧家犬,没有豆子他就失去了归宿,没人敢上前告诉他该出发了,楚笑立在一旁看着,胸口越发堵得发慌。
然后狂犬站了起来原地开始打转,他好像在找什么,但是谁都不敢问。
于是没一会儿他就暴躁的喊,“我枪呢?我枪呢?!”
楚笑赶紧把他的九二机枪递给了他,“狂犬,你想做什么?”
狂犬只是接过枪又维持着环抱豆子的姿势直挺挺地坐着。
“狂犬,我们该走了。”
狂犬低声嗯了一下,但他仍旧不动。
“狂犬,豆子已经死了。”
狂犬眼睛闪了闪,又嗯了一声,“我想和他待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不行,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狂犬想起豆子临终前不停地告诉他要活下去,活下去曾经他无数的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可是现在他却想到了死,死比活着轻松太多了,死了就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死了就不用再去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
狂犬的手摩挲过豆子已经冰冷的脸,他抽出他背包里的日记本,里面还夹着两个人的合照,不过几天的时间,那时候豆子还笑得那样开心,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豆子毛茸茸的后脑勺,连脖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不能走,我走了豆子怎么办,我走了他就一个人了,他一个人躺在这里连家都回不了,我答应带他回家的,我答应他的。”狂犬突然梦呓一般地说道。
楚笑张张口,却被秦穆摁住了肩膀,“我去说吧。”
“你别刺激他。”
“我知道。”
秦穆走过去就坐在狂犬的旁边,两个人并排坐着跟唠家常一样,“你别忘了,豆子跟你说过的话,他就剩你了,你再没了,他死了都不安生。”
“豆子他太可怜了。”狂犬缓缓地说道,“你说他怎么就跟着我了呢,他要跟着你也不会死。”
秦穆力道十足地给了狂犬一巴掌,“废话说完了?走吧。”
“那豆子怎么办?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我办不到,我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葬了吧,入土为安,你抱着他折腾也不是办法。”
狂犬沉默了半天似乎认可了这样的做法,颠了两把斧头去砍树,他说要给豆子做个漂漂亮亮的棺材,他说豆子是学生,跟他这种土匪不一样,不能随随便便就葬了。可是楚笑要帮忙他却不让,自己一个人在大山里发疯一样的。
他从豆子的日记本里找到了“乐年”这个名字的写法,歪歪扭扭地刻在木桩上,下面又写了自己的名字,“豆子,下辈子,下辈子哥一辈子都守着你一个,好不好。”
狂犬嘿嘿一笑,搂着豆子的脑袋亲了一下,“你不说话哥就当你答应了,下辈子就和我过,哪都别想跑了,哥一定好好做人当大官,只对你好,送你上学,就去学飞机,哥还给你买飞机,哥下辈子什么都给你,这都是哥欠你的。”
最后狂犬对着豆子的坟磕了几个头,扛着自己的九二机枪跟着队伍上路了。
这个队伍越来越沉默了,四五十个人在这次战斗中死了一半,如今也就二十多个了,楚笑突然觉得累,他倒在秦穆的肩头,将自己埋进对方的肩窝了,“我们还能走到吗?”
“能。”
“秦穆,我怕再死人,我快受不了了。”
秦穆拉着楚笑的手轻轻地握住,“不会再死人了。”
“真的吗……”
“嗯。”
“我真想好好睡个觉。”这应该是他参加过的最难的一个救助计划,或许这根本算不上救助,死掉的人比活着的多多了。楚笑闭着眼睛还能想起豆子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