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自己表情轻松一点,拉开椅子和他面对面坐下。
“需不需要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我不冷。”我摇头,饭厅柔和的灯光下阳朔显得愈发俊美,他正专注地盯着我的脸看,有一瞬间我感觉阳朔就是唐吟,唐吟就是阳朔,多年前的学生会酒会上,唐吟就是这样撑在吧台的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吧台顶上的射灯泛出同样温度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漂亮得不可方物。
“怎么了?”阳朔轻轻摇晃我。
“哦,没事没事。”我走神了。
“你心绪不宁。”这是肯定句。
“是的。”我也没想着否认或是反驳。
“因为我?”他问。
“或许吧。”我勾了勾嘴角,抬头对上面前关切的视线,“我想我应该先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啊?”他明显不理解我突如其来的道歉所为何事。
“我是左一天的儿子。”忽然,心平静了不少。
“左一天?”阳朔的面容瞬间扭曲,诧异得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你是‘奉义’老大左一天的儿子?”
“对,你没有听错。”一旦开了头要想继续下去就没这么困难了,我松了好大一口气,“我就是那个臭名昭著、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黑社会老大左一天的儿子。”
“我……”阳朔有些语无伦次了,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你……怎么会?”
“我也想问一句‘怎么会’,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一辈子都没办法撇清和他的关系。”我干脆一鼓作气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阳朔,“我逃到重庆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和唐吟的同性恋人关系,两年前他买凶杀害了唐吟,后来他软禁我,他要我向他屈服,他要我继承他的帮派,可是我偏不!他害死了唐吟我怎么可能原谅他?!我亲眼目睹唐吟死在我面前,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吗?!被软禁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不知道是谁悄悄放走了我,当时我已经神志不清了,等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身在上海,怕老头子找到我,我立马又逃到了重庆。我之所以会去夜·阑珊上班也是因为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有那种地方才能让我养活自己。两年多了,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风平浪静了,我以为老头子已经放弃找我了,可是我始终太天真了,他还是追到重庆来了,他还是找到我了,就在今晚,就在刚才,就在沃尔玛我发现了他的耳目。”
阳朔听得目瞪口呆,一言不发。
“阳朔,和我在一起只会害死你,他当年没有放过唐吟,现在他一定也不会放过你。”我异常镇定,很莫名。
阳朔还是不说话,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说了,最后的决定由你来做,我已经把事实的全部都告诉你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死,他是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我陈述着老头子的麻木变态,如数家珍一般熟悉。
阳朔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不开口,不眨眼,我几乎连他的呼吸声都快听不见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心骗你,我只是怕伤害到你。”我尽力找着话来缓和气氛,我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有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变态父亲谁会愿意接近我?
在香港,“左一天”这三个字早已让人闻之丧胆,就连警方都拿他没有办法。
或许我该自豪的,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老爸,可他不该害死唐吟,他如果只是想让我和唐吟分开,那么他大可不必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为了唐吟,我一定会放手的,他不该那么冲动的,他不该的!
“还有吗?”
“什么?”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阳朔他怎么可以那么冷静地和我说话,他该抓狂的,他该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我的身份背景的,他该跳起来扇我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夺门而去再也不要回来和我牵扯上任何一点的关系的,我身上有毒,并不是每个人都敢碰都该碰的,所有人都该离我远远的。
“我问你还有些什么?”他还是冷静得不像话,刚才脸上的吃惊和诧异早已烟消云散,我几欲怀疑他是否人格分裂。
“你……”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他反问我。
“左一天会像杀死唐吟那样杀死你,你不该选择和我在一起的!你知道唐吟是什么死的吗?被车撞得面目全非,浑身都插满了碎玻璃!”我老实作答,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说了,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一群人。”他沉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说道,“我们连那么恶毒的舆论压力都不怕为什么要去怕一个人?”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我也告诉过你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他猛地拖过我的手去抚摸他身上的伤口,“我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死,算什么?”
“阳朔……”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握紧了我的手,迫使我直视他:“左岩,没有人有权利阻止我们在一起,不管他是谁,我们在一起并没有伤天害理,我们追求自己的幸福都不行吗?”
“他颠的,他发起疯来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那就让他来杀我好了。”依旧平淡的语气。
“……”我无言以对了。
“我说过,我不会质疑和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他用力把我从椅子上拉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