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要问,亚兹最渴望获得答案的问题是,安德烈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在亚兹胸口徘徊。
亚兹自认的确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敏感和热情,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清楚地明白安德烈为自己付出了多少牺牲,可是,安德烈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究竟是想得到什么呢?
亚兹想起安德烈上次问他的问题,那是安德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自己索要“补偿”。
——这三年里,你想过我吗
亚兹至今仍然无法理解,安德烈真的只想要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人类是这么容易就能获得满足的生物吗?
最让亚兹想不通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安德烈自己的答案,安德烈却已经先一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安德烈真的想知道答案,又为什么不让我回答呢?
太多太多的困惑。
亚兹并不是不想直接问安德烈,只是一旦开口询问,恐怕又会重蹈昨天的覆辙。一想到自己的疑问换回的却是安德烈满腔的愤怒,亚兹顿时失去了探究真相的勇气。
蒂凡也好,克劳廷娜也好,所有人都提醒亚兹要包容安德烈。亚兹想不明白,一直被安德烈纵容至今的自己,仅仅是作为安德烈的附属品而存在的自己,究竟要包容安德烈什么呢?
不愿意就此考虑过多,亚兹一如既往地走进书房,希望通过看书忘却纷至沓来的困惑。书页才刚翻开,楼下突然传来蒂凡愤怒的吼声。
“你说什么?安德烈怎么了?”
听到安德烈的名字,亚兹震了一震。从来都显得游刃有余的蒂凡张皇失措的喊叫更让他感到一丝不对劲,越想越放不下心,亚兹慌忙搁下书本,起身冲下楼。
客厅里,蒂凡两手牢牢抓着电话,正弓起背细心倾听电话那头的语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站在楼梯上望向这边的亚兹。
“为什么会出这种事!”与其说是疑问,更像是质问,蒂凡咬牙切齿地道,“凯·洛克卡勒,我蒂凡在这里发誓,要是安德烈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凯似乎在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蒂凡粗声粗气地“嗯”了两声,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不会告诉他的。安德烈一定是疯了……那种时候竟还想着那个家伙的事。”
越听越不对劲,亚兹从楼梯上冲下来,不顾蒂凡的惊呼,从他手中抢过电话。
“是凯吗?安德烈到底怎么了?”
“你是亚兹?”凯的声音有些沙哑,乍听上去不像是那个听惯的清润嗓音。
“我没有什么耐心,别给我编什么谎话来唬我。快告诉我。”
“蒂凡这家伙……亏我还特意打电话来让他留心别让你得到这个消息。”凯轻轻咳了一声,“算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听我说完之后能够保持冷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亚兹皱起了眉头。凯的前言实在太过冗长,让他原本仅有点滴的不安逐渐聚沙成塔,连拿着电话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安德烈出车祸了,在前往议会的途中。”凯一字一句地说,比起说给亚兹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尽快接受这个事实,“他的车上被安置了炸药,很可能是那些反对他继位的顽固派干的。”
车祸?炸药?
亚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赤身luǒ_tǐ地扔进了冰窟窿里,就连凯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朦朦胧胧,遥不可及。
“……安德烈现在怎么样了?”
抑制住胸口涌起的悸动,亚兹呆呆地问。
“正在抢救中,生还的希望……”凯明显地停顿下来,用力吸了吸鼻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才继续说,“亚兹,安德烈在昏迷前对医务人员嘱咐过,千万不要告诉你他出了车祸。我希望你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可能装作不知道?!”
亚兹一下子怒吼起来。
旁边的蒂凡怔了一怔,夺回电话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凯,告诉我安德烈现在的位置,我要过去。”
“亚兹……”
“告诉我。”
凯举起了白旗。
“好吧,我告诉你。”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