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了拖延时间等待下一个整点的狱警巡逻之外,杰拉尔德想不出更好的摆脱困境的办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试图转移吉恩·帕特的注意力,杰拉尔德主动发问。
吉恩·帕特有点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那种刻意的做作表情让人无法判断其实他已经看穿了杰拉尔德的策略,还是真的感到惊奇。男人微启的唇很快向两边翘起,仿佛掂量话语的重量般清晰地吐出那个词的每一个音节:
“洛克菲……”
洛克菲……
进入这所监狱以来的3年间,杰拉尔德第一次被人用这个”名字”称呼。
“4356号”,”喂”,”小鬼”,”那个家伙”,”金头发的”,”杰拉尔德”……这些都是来这里后曾经被呼唤过的”名字”。杰拉尔德已经习惯像这样被人呼来喝去,而那个支撑着自己生存下去的名字——”洛克菲”,似乎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湮没在时间的尘埃中。
杰拉尔德不再躲避吉恩·帕特的视线,抬头迎向那个男人银色的眼眸。他这才恍惚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过去几年里的每一次挑衅或斗殴,吉恩·帕特都以旁观者的身份站在远处静静观望,待杰拉尔德倒下后便露出浅浅的笑容扬长而去。
这个男人,一定知道”洛克菲”的事。
“我喜欢你的眼神,”吉恩·帕特低喃着凑到杰拉尔德跟前,指腹擦过他刚被热水浸红的眼角,”就像一头毫无理性的嗜血野兽。”
“可惜我不怎么喜欢你。”杰拉尔德硬声硬气地说。
吉恩·帕特愣了一愣,继而笑起来。男人站起身,朝后伸出一只手,曾在饭厅里和杰拉尔德扭打成一团的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赶忙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支刚刚开封的注射器。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吉恩·帕特眼里带笑,从囚服口袋里掏出一剂密封试管,熟练地推出针管里的空气,然后将针尖刺入试管口的橡胶塞子里,慢慢地把里面的液体吸入针筒里。
毒品?!
危机感掠过杰拉尔德心头,但吉恩·帕特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做,相反将拔出的针头刺入了自己体内。
“jr。”吉恩·帕特闭上眼,将针筒中的液体打入自己的静脉,同时悠长而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这时间里,寂静笼罩整个浴室,没有人说话,只有吉恩·帕特满足的叹息声在偌大的浴室里回响。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跟班一个个都屏息静气地盯着吉恩·帕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一脸渴求地瞪视针筒中残余的几滴液体。
长长的吐息结束后,吉恩·帕特像是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继续说道:
“虽然粗糙,却是我体验过的最可爱的小东西。只要试过一次,就能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该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夺取宝贵的童贞,不过更简单易行。”
杰拉尔德噤了声,对方的话听在他耳里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的语言,让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不想再纠结于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杰拉尔德无视吉恩·帕特突如其来的表演,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认识我父亲?”
听到”父亲”这个词,吉恩·帕特露骨地眯起眼,似乎在权衡应该向这个年轻人透露多少信息。
“父亲?你父亲是谁?”
“洛克菲,黑街的疯子洛克菲。”不想和他打哑谜,杰拉尔德耐着性子回答。话音刚落,一字排开站在门口的跟班们显然纷纷为这个名字有所动摇,一个个面面相觑,继而牢牢盯住了只用一条毛巾遮盖身体的杰拉尔德。
与跟班们明显不同,吉恩·帕特镇定自若地耸耸肩,答道:”洛克菲么?我听说过他。事实上,每个犯罪者都知道他的大名。”
“我指的是——私、人、交、往。”杰拉尔德咬着牙强调最后几个字。
“私人交往?你以为一个疯子会和自己之外的人有私交?”吉恩·帕特笑问。在毒品的刺激下,男人的情绪逐渐亢奋起来,笑声无法抑制地从咧开的嘴角流泻而出,接连不断的”哈哈”声在空荡荡的浴室来回碰撞,一时间,仿佛有无数个人正齐刷刷地一起指着杰拉尔德的鼻子,嘲笑他的天真。
他是个疯子。
杰拉尔德开始后悔自己竟傻到试图从一个毒品贩子、同时也是个吸毒者口中问出有意义的信息。
吉恩·帕特笑够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试管,像刚才一样往针筒里注满jy的稀释液,继而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好整以暇地端详杰拉尔德的反应:
“洛克菲,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看一眼天堂的样子?”
糟糕……
杰拉尔德慌忙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往外冲上几步,就被拦在门口的跟班们挡了回去。身材健壮的男人们粗暴地将杰拉尔德重新压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像是事先商量过般各自压制住他不断挣扎的手脚。
吉恩·帕特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用针尖抵住杰拉尔德完全动弹不得的右手臂,任凭他握紧拳头用力抵抗,还是执拗而粗鲁地将针尖戳了进去。
“你想知道什么,洛克菲?了解一个杀人犯的过去能让你感到快慰吗?或者,你以为他没有杀你,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告诉你吧,你能活到现在,只因为你的死期未到——就这么简单。
“不过,你的好运气也快到头了。”
吉恩·帕特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