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不在..."白凤眉头深锁,"会在哪里?"
"你管那么多干嘛?!"盗跖把衣襟掀开,发现小孩儿的脸已经闷的通红,"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嘴堵上!"
"这是怎么回事?!"白凤接过来,小团子看了他一眼,委屈的眼泪大滴往外冒,被拎出来时没有被子,而且盗跖的怀里还湿淋淋的...
"问我哪?"盗跖已经爬上了墙边的假山石,"你再不走,留下来过夜得了!"
"不必。"白凤看他窜上了墙头,右手在上面一撑,借力而起,终于越出了留侯府。
外面的大街人来人往,喧闹无比。酒楼的灯笼仍照,不时有人吆喝着卖各种东西,香气袭来,人人红光满面。
"这是不是你亲生的啊?"盗跖一到人多的地方,立刻开始抱怨,"怎么还哭?!"
"你有疑问?"白凤手不由紧了紧,眼神里有淡淡的担忧,"他应当是饿了。"
"那...这简单,给他搞点吃的啊?!"盗跖如释重负,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哭这么狠,搞得别人以为咱们是人贩子!"
"去哪里?"白凤一向不习惯人多的地方,此时也看向闹市。
"走,带他去逛逛吧。"盗跖有了一个提议,拍拍自己的兜,"爷可是有钱人,你想买什么啊?"
白凤听出又被趁机占了把便宜,立刻冷笑一声。"辈份好像有点不对,"盗跖马上改口,"那叫声叔叔来听听?"
旁边的小贩喊的热闹,蒸腾而出的热气,氤氲缭绕,一番烟火红尘的景象,琳琅满目的点心,更是满满堆在蒸屉中。
小团子闻到食物的香气,眨了眨眼,嘴角已经挂起亮晶晶的水光,盗跖不禁感叹,"馋样儿,哎!该是多缺吃的啊!"
"他喜好甜食。"白凤自己吃的一向清淡,张良则更不必说,但这孩子一双小眼睛却总在那些点心上打转,到一个摊位前更是看直了眼。
"这个?"白凤看向那里,这是一种叫"嚼月"的饼,里面包着饴糖,看着十分诱人,且较小一个,小贩热情招呼之下,称了一大包,盗跖掏钱时心疼的直咧嘴。
没走两步,那小团子的眼神又动弹不得了,盯盯这边,再看看那边,糖葫芦和蒸酥酪也很好吃的样子...
"还走不走了?!"盗跖扬着手里的点心包,"这没吃完哪!"但看到一大一小两道眼神,只得软了下来,"好....买买,不就是几个钱吗?!"
一溜逛下来,盗跖的兜已然泄了气,他有句话放在嘴边但不敢说出来,"凭什么他要给别人的儿子掏自己的腰包啊?!"
"....似乎太多了一些。"白凤放下手里的点心,从小团子的嘴里强行拔出来剩下的,"好,不吃了。"
"早该这样!"盗跖窜了几步,"你就惯着他吧!将来有你被吃穷的时候!"不对,这白鸟有钱过吗?!
白凤一脸"你真俗"的高冷表情,"不必你担心。"然而手里的孩子又再次啼哭起来,而且由于吃得太饱,边哭边打起了嗝。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他的嘴?!"盗跖啧啧惊叹,转向白凤,"真不是一般的败家子儿啊!不然你还是把他还回去吧?"
"如果哭出来会让他好受一些,"白凤仍然抱着小团子不放手,"我并不介意。"
"你不装能死啊?!"盗跖算是彻底没法子了,"得,我看他是因为要跟个穷爹,才哭的这么凄惨,等你把他带回客栈,丁胖子就该哭了!"
"如此计较,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白凤反唇相讥,小团子在他怀里,优越感顿时油然而生。
"哎,怎么说,我这人眼光是高,"盗跖毫不在意,"所以一直是黄金单身汉,哪像某些人,这还拖着个油瓶!"
见没人理会自己,小团子哭的更加厉害,声音吸引了旁边的大叔大妈,一个个"看这两个人不安好心"的表情,盗跖汗颜,"行了,你抱也抱够了,其实我知道,他是想他那个爹了。"
"...是吗?"白凤微微皱起眉,"那又如何?"
"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很不公平?"盗跖继续说教,"你看,他好端端的,当着留侯府的公子,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至少,你让他再和张良见上一面啊!"
"见与不见,并没有分别。"白凤的步伐微微一顿。
"分别大了!"盗跖一拍大腿,"你不让他见,以后他会一直惦记!你还不如先和人说清楚,叫张良再找个得了!"
白凤心情也复杂起来,看到小团子泪眼汪汪的模样,眼神黯然,"好,我带你去见他。"
"哎,这就对了..."盗跖看他们俩飞走,大摇大摆地回过身,心里暗暗偷笑,"子房啊,我帮你把孩子和他爹送回来了,你可又欠了我一顿饭啊!"
放出的谍翅鸟在长安城里绕飞数圈,终于引着白凤来到了城南的覆盎门。
一个身影正在夜色下徐然而行,两旁隐约明灭的数十盏不眠风灯,同样映照着街市,但不同于方才的热闹喧哗,反而异样的诡秘和冷清。
长安槐市,正是此处。
白凤当风而立于高处,灯火幽微之间,他看见张良正在古街的各个摊位上翻动着什么。而摊主们头上扣盖着黑色斗笠,面目看不分明。
"咿呀,"小团子见到自己的父亲,兴奋的挥舞起小手,白凤衣襟一掠,已经稳稳地站在张良面前。只是心情复杂,神色也有些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