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隆将此处作为据点,是因为京兆尹派任的曲苑监事,乃他当年战场上拔擢过的老部下,可他却不知道对方因为女儿被他强要入府做侍妾,已然对他恨之入骨。倒是徐博常替其还赌债,被他感恩戴德,引为挚友。
现在,我与徐博就站在兆隆居处对面的苑监卧室内。
子时刚过,兄长与百姓打扮的亲兵进入苑门,人数不过二、三十。他的手下除了等在门外接应的那些以外,白天已经混进这里好几拨,藏於暗处。相信我亲自调教出来的那二十名精兵,现在已经将这批人处理得七七八八。
随後西园偏东的小阁楼内,微弱火光一闪而灭。
四周静得没有半点声音,暗处却有许多双嗜血的眼在闪动。
我伸手拨动弓弦,破空声响,伏兵乍起。几名大汉手起刀落,守在东阁楼外的军士身首异处,无一幸免。
惨叫凄厉似子规夜啼,站在我身後的曲苑监事吓得面如土色,阁楼上立刻响起不规则的跑动声,兄长与兆隆踉踉跄跄冲下楼来,看到一地尸身,面面相觑。
兄长拉动手中物事,再往空中一抛,青色焰火伴随尖利呼啸直冲云霄。
未几,苑外杀声震天,应该是阮长荣、卢双虎与太子的援兵动上手了。
兄长他们与几名贴身侍卫欲向外突围,被薛范率人截杀,其他几人与军士们恶斗,渐露败相,只有兆隆功夫了得,薛范一时半刻竟战他不下。我抽出羽箭搭在弓上,拉满弦,箭尖随著兆隆的身形左右移动。
他是我弟弟。
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
小时候我们很好。他被欺负了,就躲在我怀里哭。
可如今,他总在兄长面前说我的不是,使得兄长见疑於我。
他侮辱挖苦我对兄长的感情。
他无数次设计陷害我。
他是障碍!
箭离弦时,兆隆的眼光正看向我这一边。
他老虎一样凶猛而充满生机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然後失去神采,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这一箭正中背心,我的手不曾抖上一抖。
薛范将羽箭拔出,又猛力从他的心口插入,前後两处伤口贯通在一起……这能让他看起来不是死於偷袭。
兄长和他的侍卫们,已然刀剑在颈。
「把太子殿下带进来。」
架著兄长的士兵答应著靠近。我伸手要拉过兄长,忽然那士兵把兄长向旁边一推,挥刀直砍,取我面门。
我急忙矮身险险躲过,头皮仍是被削掉一小块,发辫跌落地上,血从头顶缓缓流到脸上,我却无暇感觉到痛。
徐博就在身侧,他抽出佩剑砍下那士兵的头颅,血溅在浅蓝色的儒雅衣袍之上。
我将兄长带进屋中,斥退在一旁发抖的苑监。
兄绪。「我知道斗不过你的,只不过还是想搏一搏。成王败寇,你已经杀了五郎,现在轮到我。」
我一言不发地脱起他的衣服,他挣扎,然而徒劳无功。
我褪下他的外袍,除下鞋袜,掀开床幔,里面躺著一个人,我将兄长的衣物给他穿上。
兄长看了一眼,惊讶道:「他是谁?」
「刑部大牢的死囚。」明远最後的礼物,是身形外貌与兄长七分相像的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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