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当下便从兽脑海中闪过。虽对雅妃要找他的原因一点头绪也没有,但他很清楚雅妃并不喜欢自己,所以跟著宫女一路走往永和宫时心里总很忐忑不安。
永和宫与皇后独住的随安室不同,有数名妃子共同居住在此,明亮的灯光从好几处房里透出。最後宫女领著兽来到其中一处院落便离开了,而雅妃遣走室内其馀侍奉的人後,更是只剩他和这位墨清母妃独处。
究竟有什麽事呢…?这种僵持气氛让兽不禁更加紧张。
坐在华美躺椅上的雅妃不发一语地看著跪在底下的少年,和墨清神似的精致容貌因那双勾魂动人的绿眸而显得妩媚,久久才轻启樱唇。
「清儿很喜欢你。」
她这个为娘的每次去见儿子,不出三句就会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叫她情何以堪?
「呃…是吗?」兽顿了下,想起那个在其他人面前明明表现得十分成熟,私底下却黏自己黏得很紧的孩子,忍不住绽露微笑。
雅妃瞟了他一眼。虽然从少年端正清秀的面容能看出他未来必定出落得清新俊逸,但她从不认为年纪尚幼的墨清会因为这点就如此偏袒他。
当她问那孩子愿不愿意搬到自己院落时,他竟一口拒绝,只因非太监身份的兽不便太常出没於妃子宫里!不过她虽气,也绝不至於肚量小到和儿子抢玩具。
雅妃对少年冷笑了下,「如果你想留在清儿身边,本宫可以给你一条路走。」
这是威胁?兽猛然心惊,紧张地问:「请问娘娘,是哪条路?」
「清儿贵为皇子,身边的危险自然不少,就算是再亲近的人都随时可能反咬他一口。」雅妃意有所指地缓缓说道,见兽混身僵硬的模样更是心情大悦。
呵,害怕了吗?
「如果你答应本宫签下死契,接受训练便於保护清儿并为他铲除所有危险,本宫绝不会插手你待在重华宫的事。」
能确保儿子安全的存在,再怎麽讨厌也就能勉强睁只眼闭只眼了。反之,假如不能…哼,那就休怪本宫无情了!即使墨清会难过,但毕竟小孩心性,那肯定也只是一时的。
死契…这个词怎麽总是缠著自己?兽忍不住低头想起过去被绑住自由的生活,签下死契的结果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然而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决定权全在自己手上。
签?不签?年少的他并没有想太多,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放不下如弟弟般的墨清。
「我答应。」
兽抬起头挺直身子迎向雅妃的视线。他这条命也算墨清间接救回的,大不了还给他就是。
很好!雅妃倒是欣赏这样乾脆的态度,玉手随性往旁边一指,便见事先准备好的契约早已摆妥在案上,只待少年在反悔前先签下名。
心甘情愿的死士,可遇不可求。一旦遇上当然用拐的也要马上把他拐住!
而兽提起案旁的笔准备签署自己姓名时,脑海只有一个想法:幸好墨清有教自己写字。在不断奴役自己的戏团里想学会识字根本是不可能的。
待雅妃满意地看完兽递上的死契,随即叫唤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冷邢。」
谁?兽还在纳闷时,雅妃身旁的屏风後便已走出一名高挑的男子。如夜长发以银丝束於後,一身白衣,冰冷气质随那双红褐色的眼一览无遗。
但最引起兽注意的,却是他腰际那把无鞘之剑。
一般为避免损伤剑锋,也为怕误伤自己和别人,都会以剑鞘保护住剑才是。
「他就交给你了。」雅妃浅笑著对男子说道。
冷邢是她母家从小买来精心培养的死士,忠诚、实力不在话下,但却因其个性不受控制的缘故,只愿忠於杜家,而不忠於任何一人,甚至连当家也无法命令他。
如果他对教导眼前这少年没兴趣,那即使贵如雅妃也只得另寻他人来进行教导。
兽愣愣地抬头看著自出面就没往雅妃那看上一眼的男子。这种感觉很怪异…他不是听令於娘娘的人吗?
被唤作冷邢的男子仅瞥了兽一眼,以下颔示意後便径自走出厅堂。直到雅妃出声命令少年跟上,兽才理解地挪动双脚追出门外。
幸亏那身白衣在夜里很醒目,否则以那速度他马上就跟丢了。而兽也随即发觉男子行走时连一点细微的声响也没有。
加上他冰冷的态度,兽不禁对他有了敬畏之心。
避开巡视守卫的注意,两人快速穿越深夜里的御花园,直至抵达最後方一面高墙前冷邢才首次顿了下速度,直接拎起兽的後领便如优雅豹类往上一跃,下了屋瓦随即松开手继续走去。
一连续的动作中,兽甚至连吃惊的空隙都没有。
进了位於皇宫後方的景山,最後冷邢才在山顶一处凉亭旁真正地停下脚步。
「要我教你可以,我只看你一个地方。」
清冷傲然的嗓音传来,兽迎上男子的视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偷偷猜测著他想知道的是什麽,自己能达到他的要求吗?
「爬上去。」冷邢依然以下颔示意他爬上指定的大树。
望著高耸的树梢,兽满是不祥的预感,但还是认命地手脚并用慢慢攀上眼前的古木。出身戏团又苦练过的他身子比一般人灵敏许多,所以爬得并不太辛苦,在冷邢没喊停前他就这样一直爬到了树端。
三月夜风此时正透著刺骨的寒意。
「往前走。」
下一道指令自树底传来,兽不禁皱了皱眉才以脚尖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