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放到地上,除了梁恒,其他人都出去了。
梅瑾行依然无法动,瘫在地上像一坨软趴趴的泥。他试探地张开嘴巴:“我……”发现可以说话,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穆少……穆大人没事吧?”
梅瑾行非常需要来个人跟他讲这几个时辰发生什么,能让穆家这百年术士家族沦为阶下囚。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大人愿不愿回答一个小厮的问题。
梁恒在椅子上坐定,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天还未亮,有人密报监察司,城郊有人用蛊作阵。虽然我们很常接到私蛊的通报,但蛊阵却几乎没有。”
梅瑾行听到蛊阵,愣了一下。
一蛊毒,十蛊恶,百蛊成阵,颠覆山河。
如果一个人身上藏蛊御蛊,那此人多为术士;若有人身负十蛊,因蛊多邪,数量一多,此人必被邪气沾染,变得作恶多端,甚至失去自我;因此真正厉害的术士只会专养一蛊,比如穆少何手腕上的红蛇血龙、谢魏的毒蝎;而练一百只蛊,按一定的位置摆放成阵,邪气冲天,它可以为一个国家带去兴盛、衰败,是福是祸,全看用阵之人。
但能驾百蛊者,多为至邪。
监察司接到通报后,不敢耽搁,几乎倾巢出动,赶到密报的地方,正好看到穆少何。
穆少何见到梁恒,惊讶过后,又笑:“我还没叫你们,怎么就来了?不过来得正好,这个交给你们处理了。”
梁恒看了一眼他指的女人,说:“穆大人还是那么喜欢管闲事。”
穆少何摆手:“哪里的事,还得怪我把监察司的活抢了。”
梁恒留下两名监察司处理这个人蛊,自己带着其他人去了不远处的田里。
穆少何踱着步跟上来,看着这群监察司两两分散,在这大片地里不停挖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
从露水初凝等到百姓过来耕作,看到自家田地被官府的人占领,天都要塌下来了,喊着叫着怎么回事,吵着要进来,随后听说官家有赔偿,才安静下来,转而开始好奇,最后还是被赶走了。
直到一个刺耳的婴儿啼哭冲天而起,西边的两个监察司惊呼:“这是什么蛊?”
穆少何望了望天上散着白晕的太阳,打了一个哈欠,想着自家小厮备好早饭等他呢,听到声响,走过去:“有意思,又来一个……”
他的话在见到坑底的东西时,戛然而止。
梁恒脸色很难看,转头望穆少何。
土坑挖了足有四丈深,下面有一个婴儿拳着小手,严严实实地躺在一个花色的襁褓里,脸上都是乌黑的泥,小鼻子肉肉的,嘴巴扁扁的,眼睛闭着,刚刚那声啼哭似乎已经耗费他的所有精力,重新陷入沉睡。
乍一眼看,跟平常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而他们怕的,就是这点。
穆少何让坑下的两个监察司上来,撩开下摆,自己跳下去,把婴儿身上的布掀开,看到婴儿肿胀的肚子。里面像是塞了一个小西瓜,把他嫩嫩的肚皮撑得透出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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