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天格外漫长,傍晚七点,外面的天空依旧朝霞满天,亮如白昼。
许一星和贝隽城两个人穿着长裤球鞋,提着桶,带着竹竿蚯蚓和网兜,往水塘走去。
沿途有不少吃完饭散步的老人和气问道,“隽城,钓鱼呀?”
这时,贝隽城会特意提高声音,答道,“是啊!”
老人耳背道,“可以去沟里看看,那里有很多螃蟹和虾,还有泥鳅,前两天刚刚放了水,正是抓虾的好时候!”
贝隽城谢了老人,带着许一星走在青青的田埂上。
田里刚刚插好的秧苗长势喜人,到处绿油油一片,田埂旁的小渠里,水流正欢腾的奔流,流向千万家户的田里。
而他们要去钓鱼的水塘就在不远处,远远就能听到小孩的嬉笑声。
越走越近,热闹的场景引入眼帘,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浅水区玩着水,几个年轻的男人坐在水塘的边沿一边钓鱼聊天,一边照看着这群孩子。
第一次体验这种全新的农家生活,许一星好奇得不行,不亦乐乎的观察着,奔跑着,顽皮着。
贝隽城和许一星找了一个比较人少的地方,贝隽城首先将一个荷包挂在许一星的身上,防虫防蚊,然后才开始弄鱼饵,一条条长长的蚯蚓装在矿泉水瓶里,在瓶子里扭曲成一团,打开瓶盖,纷纷迫不及待的往外面冲,那无骨蠕动的模样,着实有点小小的恶心恐怖,但贝隽城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快速的抽出一条,穿到鱼钩上,将竹竿递给许一星。
许一星接过鱼竿,感叹道,“好厉害!无所不能贝隽城!神通广大贝隽城!优秀全才贝隽城!”
说完,他自得其乐的哈哈笑着。
格外傻,特别萌。
贝隽城抿了抿偷乐的嘴唇,将自己的鱼竿也弄好之后,甩动竹竿,抛进水里。
暖暖的夕阳照耀在人的身上,给每个人披上一层七彩霞光,小孩的嬉闹声,大人的说话声,水流的悦动声,虫鸣鸟叫声,一起组成了特别的交响乐。
许一星倒在地上,悠哉的翘着腿,眨着眼睛道,“突然感觉自己的时间变得好慢好慢……贝贝,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熟悉?”
贝隽城蹲在水边把手洗干净,曲起双腿,微微眯着眼睛,回忆道,“别人都说我们是外来户,不是本地人,但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这里,这里等于是我的故乡。那个时候,我妈还在,爷爷很年轻,我爸经常会回来……”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来,吹动两人的衣角,也吹起了许一星的额发,让他感觉到阵阵冷意。
“后来我爸的事业做大了,他将我和我妈从这里带出去,我就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来看看爷爷,直到我妈去世……”
贝隽城停顿了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悲伤还是遗憾。
“我性格变得不对劲……变得偏激而暴躁,就是突然之间,头变得很痛,很难忍耐,很想发泄,很多人觉得我像个疯子,他们怕我又怜悯我。爷爷听到消息后,将我带回到这里,让我在这里修养,我的确有所改善,但不爱说话,对外界很排斥,爷爷觉得这样不行,但国内对心理教育方面很匮乏,没办法他才将我带去国外,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钓鱼,就是他教会我的,他说人应该去主动的迎接快乐……”
许一星越听心里越是难受,他坐起来,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贝隽城平静问道,“你害怕这样的我吗?”
许一星翻了个生动的白眼,道,“我还动不动就哭呢,你怎么没说嫌弃我太没用?”
说完,两个人同时乐了。
贝隽城淡淡笑道,“很久以前的事情,当时的记忆大多模糊了,我现在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很不可思议,很陌生,很奇怪,不像是自己,医生说,我太感性,对感情太认真执着,我妈的去世对我影响刺激太大,我觉得他在胡说,你看看我,觉得我是一个感性的人吗?”
许一星认真的点头道,“感性。”
“你没发现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吗?我觉得医生说的对,你很感性,只不过埋藏得比较深,不容易被人发现罢了,”许一星灿烂的笑道,“一个偷偷温柔的人……”
“嗯?温柔?”贝隽城挑眉问道。
两个人的鱼竿都动了动,但这两个人的关注点早已经不在上面。
“在七班,所有人都说班长很可靠很阳光很真诚,我也觉得,他的确对每个人都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你和他则是不一样的,他们说你冷淡,因为你说话直接简洁;他们说你傲慢,因为你很少搭理他们;他们说你不好相处,因为你宁愿看书也不愿意和别人一起玩耍。”
许一星把手搭在贝隽城大腿上,感受他的力量。
“但我还记得第一天我刚来到陌生的学校,是你和班长主动帮助我,第二天,也是因为我起不了床拖累了你,后来你更是一直陪伴着我,我天天在你身边,对你感受最深,我才是最有权为你说话的那个人,其他人不曾了解你,所以他们说的话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付出耐心与真诚,就会发现贝隽城的温柔像宝藏,珍贵又迷人。”
贝隽城被说得耳朵发热,紧紧回握住许一星的手,微微撇头,哑声道,“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
许一星斜着身体靠近他,道,“我的贝隽城,很了不起,外表像神秘坚硬的黑宝石,心里却藏着一汪温泉,脑袋瓜子比谁都聪明,性格却又不骄不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