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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华不想节外生枝,只好装成无法言语。他也不求小师弟感激他,只不过是心内那一丝愧疚,不忍见他就此断送了性命。及至听了小师弟那一番话,心头才猛然一颤。
原来小师弟并非无缘无故滥杀无辜,也不是入魔,而是被个女妖所害,陷入幻象中,失去了理智,才铸下了大错。自己为何不肯听他解释呢?只凭着眼前所看到的,便认定了小师弟已经入魔了,不由分说对他设下了降魔阵。
想到凌昭那句“师兄不肯信我,却是恩人你……肯信我”,那语气里浓浓的酸涩和痛楚,刺得他心头一痛。
是的……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凌昭。从他自魔茧内挣脱而出的第一天,他便认定了小师弟体内,流着那魔物的血。没法儿打心眼里将他当做自己的师弟看待,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会不会入魔,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诛杀。
他这个做师兄的,有真正了解过小师弟吗?
有心想带凌昭回师门,重新向师尊禀明这一切,却又想到如今凌昭的体内,魔气满盈,便是带他回去了,光凭他一面之辞,也实在难以服众。踌躇了一阵,凌华最终决定,还是等他先帮小师弟清除了体内的魔气,治好了他的伤,之后再寻个机会,向师尊解释清楚,带小师弟回师门好了。
至于眼前,暂且还是先瞒着小师弟,别被他发觉了自己的身份。以小师弟的性子,若知道了自己是谁,别说乖乖让他帮着疗伤了,不扑上来与他拼命便是万幸了。待得误会澄清后,他也算给了小师弟一个交代,到时候也就不再亏欠他什么了。
主意已定,凌华便回转了身子,不是回那个山洞,而是沿着山路,出了凌门后山,来到了蜀山脚下,站在了一处阴暗潮湿的洞穴之外。
那洞穴十分隐蔽,瘴气环绕,终年不见阳光。凌华略一皱眉,拔剑在洞穴之外的岩石上敲击了数下,随即洞内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股阴风便扫将而出,只见一褐衣女子出现在了凌华面前。见是他,面色稍缓,开口道:“原来是你。”
凌华微微颔首:“阴山君,打扰了。”
那女子挑了挑眉,唇角微翘,似笑非笑道:“真是难得,你不是从来不屑与妖物为伍的么?怎么这么有心,却来拜访我——不是奉命来除妖的吧?”
凌华无奈的笑道:“阴山君,你是得道的蛇妖,不曾枉害过人命,我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便来对付你?再者,我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那阴山君却是这蜀山内的一条蛇妖,数百年道行,法力高深。亦不知与凌华投了什么缘,在凌华第一次下山除妖时,便从旁相助,之后又有意无意间数次对凌华施以援手,是以凌华与她也算是旧识了。
阴山君抬手拢了拢发丝,娇艳明媚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惆怅,随而笑道:“我并非施恩于你,不过是……算了,反正你也早已不记得了。”
当年她只是一条初得道的蛇妖,法力低微,在这蜀山内难以自保。被一条恶蟒欺凌,险些丢了性命,却是一玄衣墨发的术士,将那恶蟒斩于剑下,救下了她。之后她念念不忘,想要报恩,苦心修炼,有了一定道行后,再去寻当年的救命恩人时,才知他早已轮回转世,已然不记得她了。
掩藏起眸底的惘然,阴山君正色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凌华似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了:“有件事,还望你相助。”
阴山君一怔,自结识凌华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开口求助,微微动容道:“何事?”
凌华道:“我师弟受了伤,五脏受损,需借你洞内血鳞草一用。”
阴山君皱眉道:“血鳞草?莫非你师弟,中的是炎毒?”
血鳞草乃是天下百草间最为阴寒之物,非蛇类居住之地不能生长,且越是剧毒的蛇类,才越有可能在洞穴内长出血鳞草。阴山君原是一条白眉蝮,性剧毒,在此地筑穴数百年,凌华知她洞穴内必有血鳞草,故此前来相求。
凌华摇头道:“非是炎毒,不过他五脏六腑的确为炎气所伤,若没有血鳞草,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解了他体内的炎气。”
魔物属阴,当日凌昭被阵内符文所缚,炎气入体,灼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光凭凌华的内力,或普通药草,实在难以替他驱除体内的炎气。凌华思来想去,唯有血鳞草或许能替他疗伤,这才只好来找阴山君。
见阴山君沉吟不语,凌华自忖那血鳞草生之不易,自己无缘无故便来相求,委实也教阴山君为难。便开口道:“我也知血鳞草并非凡物,贸然相求,阴山君必有难处。若有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
话还没说完,便见阴山君面色陡变,怒道:“不过区区几株血鳞草,有甚舍不得?难道我还会以此为挟,贪图你什么不成!”
凌华大窘,一下子涨红了脸,尴尬道:“我……我并非此意……”
他不过是觉得自己这个请求,实在是有些突兀,便是阴山君以何种条件作为交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料阴山君竟因此而发怒,莫非自己无意间,大大得罪了她?
阴山君面色微愠,半晌,冷哼一声道:“不是我不肯借,而是那血鳞草,若是离了根,便只能在我鳞片内存活半日。你便是拿去了,离了这洞穴,也只会成为枯草一株。”
凌华一惊,不由得道:“那该如何?”
阴山君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