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滨笑嘻嘻地向天牢狱头儿打了声招呼,一头钻进了诏狱。他是锦衣百户,不过是闲职的那种。功臣勋戚子弟,很多一出生就有爵位或官职在身,其中京中的功臣勋戚子弟,则大多是在锦衣卫中挂职,至不济也能挂个百户,不过通常不会参与卫中事务,只是按时来领一份俸禄。
王海滨就是一位散职的锦衣百户,据说祖上曾经是一位伯爷,到了如今自然是没落了,不过做为长子,他好歹还有一个世袭的锦衣百户身份,比起老王家开枝散叶的其他子孙要强上许多。
只不过,锦衣百户的固定俸禄其实也有限的很,所以这位王百户时不时的就到卫里来帮忙儿,哪怕是听总旗甚至小旗的差遣,能捞些额外的收入才是正经。
是以这天牢的守卫早就熟悉他了,只道今日又是哪位总旗官或小旗官找他帮忙,是以也不拦阻。
王海滨晃晃悠悠地进了天牢,佯作无事地东游西逛一番,如今正是太平盛世,而且皇帝也非朱洪武那样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君王,所以这诏狱里空空荡荡,没几个囚犯。
王海滨逛到东侧牢房时,刚到甬道口儿,就被两个狱卒给拦住了。虽说王海滨是闲职官,可毕竟级别摆在那儿,两个狱卒挺客气,对他道:“哎哟,王百户,真是对不住,今儿这东牢可是不能进!”
东牢里边,一声声鬼哭神嚎的惨叫声回荡着飘进了王海滨的耳朵:“啊!老狗!狗飞翔啊,我日你亲娘!我日你八辈祖宗!你个驴日的畜牲,等爷爷出去。一定要你的……狗命……”
苟飞翔虽然看着猥琐,却是极心狠手辣的一个人物
王海滨笑道:“这诏狱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是老狗动的刑?”
一个狱卒道:“是呢,这可是重犯!”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生了一颗泼天的胆子。敢对皇上……”
他做了个手势,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意义,大概只是加强他的语气,接着又道:“这牢里,也就是狗头儿精通祖上传下来的‘十八般武艺’,所以指挥使大人就把这个钦犯交给他夹磨了。”
这时。那原本中气十足的叫骂声渐渐变得嘶哑无力了:“狗……狗飞翔,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杂种……,狗杂种……,你这千刀万剐该下地狱的老畜牲……”
声音渐渐寂然,然后传出苟飞翔的一声吆喝:“把他泼醒!”王百户听在耳中。向那两个狱卒笑嘻嘻地点点头,道:“得嘞,老狗正忙着,我也就不打扰了,两位兄弟,回见了。”
一个时辰之后,王百户便出现在同福客栈内,一个商贾打扮的人坐在客栈大堂一角。面前一碟儿猪头肉,一碟炒黄豆,还有一壶烧酒。正自斟自饮着。王百户走过去,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抄起两粒炒豆儿丢进嘴里嘎嘣嘣地嚼着,又拿过一个空杯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对面那个商贾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大堂。若无其事地道:“查到了?”
王百户从桌侧伸出一只手去,对面那人微微一扬手。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便落到王百户的掌心,王百户迅速一缩手。手再放到桌上时,那锭银子已经不见了。
王百户又斟了一杯酒,低头举杯,道:“很惨!惨不忍睹。动刑的是老狗,这个老货,别看他貌相猥琐,动起刑来却是卫里的第一把好手,比阎罗殿里的小鬼还狠,我看……那人撑不了多久。”
对面的商贾轻轻点点头,拈了一粒豆子入嘴,王百户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跟那人,是恩是仇?”
对面那人没有答话,只是从凳上拿起狗皮帽子往头上一扣,从王百户身边走了过去。
王百户撇撇嘴,把那豆碟猪头肉全都划拉到自己面前,反客为主地吃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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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西暖阁内,宇无过躬着身,对万历皇帝轻声禀报着。
“你说,他抵死不招,嗯?”
万历皇帝没有抬头,只管低头批阅着奏章。这是一批司礼监刚送来的急件,送奏章进来的徐伯夷正垂手站在案旁,等着皇帝批复,再立即转回司礼监。
宇无过道:“是!从始至终,他就是大呼冤枉,臣等把刑都用遍了,叶犯浑身烂肉,已不成人形,却依旧没有别的供词。臣现在已不敢用刑,不然……只怕他撑不住了,微臣无能!”
徐伯夷听在耳中,眼底掠过一丝快意的喜悦。
万历皇帝提笔蘸了蘸朱砂,冷哼道:“无能!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真是叫朕太失望了!”
宇无过“卟嗵”一声跪到地上,顿首不语。
万历皇帝朱笔一停,想了想道:“朕初履大宝,天下归心,此事,不宜张扬,就由你们锦衣卫送他上路吧,对贵州地方,就说他暴病身亡!给他们一个台阶就是了,谅也无人敢来质问朕!”
宇无过顿首道:“是!那……他的家人……”
万历皇帝朱笔在一份奏章上狠狠地画了一个圈,沉声道:“籍没,发为官奴!”
宇无过顿首,叩拜,缓缓退了出去。
一摞奏章批罢,徐伯夷捧着奏章退了出去,到了殿外一转身,就见天空湛蓝、白雪堆满宫墙之下,视线所及,一片明媚。徐伯夷长长地吸了口气,他从未觉得,日子是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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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舅哈哈大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