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错过了小半个人生的孩子的孩子。
花霖的伤是在宫里养的,理由是现成的,吕王妃有孕,何况花霖本来就是养在太上皇宫里的,宫里头的人伺候他也算轻车熟路。他醒了过来就说要去见八哥,太监也不敢告诉他瑞文的事,只说他要好好修养。他沉默了一天,叫人去问太医:我能站着去参加八哥的葬礼吗?
他什么都知道。
他甚至知道他的父王在确认他的腿不会留下后遗症以后,对这事是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的。就连皇祖母,心里担忧的也是五皇叔。虽然一直嫉妒林沫对瑞文十分好,但到了这样的境地,连他都十分同情八哥了。
如果那天在上书房,我处置得再公正一些,是不是烨尧就不会怀恨在心了?如果我的骑术精湛一些,那匹马是不是就不会被惊了,瑞文也不用为了救我死了?
要是之前多和瑞文说说话就好了,要是之前母亲做的小雀儿玩具也分一个给他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要是。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黛玉心里想着,年幼又乖巧的孩子没了,伤心的却不是该伤心的那些人。黛玉听着皇后吩咐着嬷嬷:皇子们子嗣还是不丰,明年大选得多挑几个人到时候你记得提醒我。闷着头不说话。
死去的孩子,多生几个就能弥补了。
所以得好好活下去。她想起哥哥曾对她说的那句话,我不怕死,但却是贪生的。活着多好啊,死了,不过是叫我关心的人伤心罢了。你且放宽心,你哥哥还打算长命百岁呢。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我也打算长命百岁呢,和我关心的人一起。
第237章
过了两日,学子下场。
水游明显感到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做错事的是自己亲侄子,还赶在亲爹生日、亲妹妹要嫁人的当口,连这恩科都像是不伦不类的了。好在有一大半议论的人进了考场,耳朵根能清净点。不过最叫他不解的还是玉征文,那日看父皇的意思,是要他给别人让位了,谁知道不过训斥了几句,罚了他半年的俸禄,撤了玉庄辙之父的职,也没了下文。玉征文老脸丢尽,灰溜溜地回礼部上任之时他还觉着奇怪。好在这人到底也当了这么几年尚书,有几分本事,很能干一些事。
但父皇的意思还真是叫人不解。
皇帝自己的生日可以马马虎虎凑活过去,两个公主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搁寻常百姓家里,这样的年纪都能被叫一声老姑娘了。何况一应婚仪、嫁妆都准备了多年,要为了一个水瑞文就错过了良辰吉日,淑妃、德妃都不能答应。
林沫销假回户部当值时险些把曹尚书吓了一跳。他本来就白瘦,病了几日,倒是养出一点血色来,看着也没先前硌得慌了,可见那些哀毁过度的说法是不能听的。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地高深莫测起来。往常这么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状元郎虽说从来笑眯眯的,然而为人却是不输柳湘茹的骄傲,那种云淡风轻说白了,还是对其他人的不屑。然而这次出来,眼神却跟观里那些活了七八十岁觉得够本了,一心想着飞升的老道士似的,若非那张脸实在是又温和又俊俏,单是这双眼睛就够叫人望而却步了。
我身子不争气,给曹大人和诸位大人添麻烦了。他腼腆地笑了笑,看起来同先前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比过去显得更和蔼可亲一些,曹尚书一晃神,他的眼睛又是和往常一样,满是春风拂面,仿佛那一闪而过的冷漠不过是他年老眼花的错觉。他定了定神,宽慰道:无妨,靖远侯是国之栋梁,身子要紧。
林沫低眉顺目地答了一句多谢大人。
其实吃惊的不独是水游,水溶虽然没胆窥视圣上言行,然而当日皇帝训斥玉征文也没瞒着谁,自然能传到他耳朵里怎么看都像是要撤职的样子,谁知道最后还是姓玉的战战兢兢地